星日马见二人争持不下,便叫道:“既然大家都在自说自话,少当家为何不乖乖跟我们回山,让当家去定夺?”“是啊!”牛金牛亦附和道,“总比我们在这里兵刃相向要强!少当家如果觉得自己有理,又何必与无度门同流合污,坏了名声呢?”姜芍一听,头上的鲜花像是突然炸开了一样,映出刺眼而愤怒的颜色。“如此出言不逊,羞辱我的朋友,该打!”只见她横刀一扫,好似饿虎摆尾,将三位星宿同时赶出十步以外。“各位小心!”斗木獬飞身一跃,补上空位,一剑拦下姜芍来势汹汹的大刀。姜芍步步紧逼,发起狠要将他压下去,脚下却“唿”地一滑——原来是房日兔出其不意从两人腿间滚过,一下打乱了姜芍的节奏。姜芍立刻后退,站稳脚跟,眼前却只剩下五位星宿。“少当家……”背后的声音低沉凄冷,彷如冰河中升出的神祗。姜芍猛一回头,几近被壁水貐一刀刺中。她慌忙躲避,却不料壁宿一手刀,一手剑,噼噼啪啪,快如闪电,像在跟前转起风车一般,全然不留片刻喘息的时间。其余五位星宿见状,再次挥剑围了上来。姜芍单刀不敌壁宿,始见疲态。如今还被团团围住,背腹受敌,情况颇为不妙。壁水貐手中刀剑如风,还不忘劝道:“少当家,你已无路可退,还请束手就擒。”“做梦!”姜芍使出浑身蛮力,一刀劈向壁宿,勉强减缓了对方的脚步,随后直取房日兔而来。房日兔本来就不是很想与姜芍打斗,如今见她迎面向自己杀来,只能且战且退,一下就在包围圈上开了个洞。姜芍看准时机,一脚将她踹开,一跃而出。然而有一人,竟与她同时跳向半空。“少当家,事已至此,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参水猿的声音流进耳朵,就像一剂不致命的毒药,明明没有性命之虞,却能刺痛整个脑颅。姜芍举刀要挡,却没想到参宿早就预测到她的动作。参宿根本就是比她先跳出包围的。从她针对房宿开始,逃跑的路径就已经被对方完全看穿。胡刀未出,短剑已红。参水猿一剑划过姜芍的左臂。姜芍负伤坠地,弃刀而逃。“别跑!”星日马头脑一热,立即与牛金牛没命似地追了上去。其余四人见状,也二话不说紧随其后,全然不顾此时刚过四更,刚刚吞噬了女土蝠与轸水蚓的黑夜依然健在。六位星宿向东一路追出树林,终于见到了鹿狮楼——可姜芍却不见了。“真见鬼了。”牛金牛四处张望,“这就是同生会约定与我们会合的地方?”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栋年久失修的酒肆,一座风雨飘摇的城楼,一个黑不溜秋的土坡,像是三个沉睡的巨人,静待有人会趁夜闯入怀中。壁水貐道:“难道说……同生会跟我们约定的信件是伪造的?”参水猿心知不妙,“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中了无度门的奸计!这里等不来同生会,车马被盗,女宿与轸宿又不知所踪……而这个‘少当家’的出现,就是为了将我们引来这里,好一网打尽!”他话音刚落,鹿狮楼中骤然亮起火光。“诸位,”又是纪莫邀的声音,“就不肯听你们少当家一言吗?”星日马火冒三丈,“我杀了你这个——”却被参水猿一手扯住。“你不知道敌方有多少人,切勿轻举妄动。”参宿对其余人说:“堵住你们的耳朵。”斗木獬问:“参宿何意?”“我有办法让他们不战而屈,无论他们有多少人……快,堵住耳朵。”众人将信将疑,用手或衣物将耳朵塞住了。参水猿随即爬上一棵树,对着灯火通明的鹿狮楼清了清嗓子。(本回待续)猿啼近晨光早(下)那不是地通关第一次响起这样的歌声——诚然,“歌声”二字,也许不足以形容其音色。清晨的密林一定能认出这尖利的啼叫,甚至能随之颤动。但相比起令百兽苏醒的猿鸣,这声音悲戚更甚,怨念更深。猿猴晨起的问候虽然吵闹,仍是朝气蓬勃的声音,满怀对新一天的期盼。而这歌声,更像是鬼怪在模仿凄厉的猿啼,以博取无知生灵的信任,其音其调,足以……足以乱神。然而就在参水猿开嗓几乎同一时间,土坡上燃起一点火光。一阵穿透力极强的琵琶乐声飞扬而至。没有人看到参水猿那一刻的神色,但即便是堵住了耳朵,也能感受到歌声在那个瞬间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