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你是故意的,可少了就是少了,我们也不能吃这个亏啊!”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眼看就要抡胳膊开打,屋子里又出来一个细眉长眼的男人,问:“怎么还没说清?为一只猪蹄当街开骂,不害臊么?”“老单你别管,我今天非跟这个猪肉佬没完。”老单笑笑,道:“师兄你也真是不怕丢人。我们是什么身份,值得为几个钱跟一个杀猪的过不去么?”他说完又走下台阶,劝那膘哥说:“你也别跟我师兄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小气。我让他别计较这个猪蹄,你也没有损失,就这么算了吧。”谁知那猪肉膘也是个认死理的人,骂道:“不把话说清楚,我可不会就这么算数!我是做斤两买卖的,最看重信誉。回头你们要是跟人说我的坏话,说我做生意不均真,那我在木荷镇就待不下去了。此事关乎生计,我可不能小事化了,怎么也要讨个公道!”老单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信你,毕竟我们来了这些日子,你总是有求必应,还给了我们不少实惠。可我们也确实没见到这第四个猪蹄啊……一只蹄子,还能自己跑了吗?”三人僵持不下,一时无所适从。正在这时,老单的师兄“唿”地冲下台阶,指着路边走来的吴迁吼道:“小兄弟,往哪里去呢?”吴迁被他这么一喝,立刻停了下来。眼前这人的衣服,倒是有些眼熟,难道在哪里见过?“我、我没有往哪里去……游方之人,路经此地而已。”那人点点头,又问:“既然如此,你应该不赶时间吧?”吴迁不知道赵之寅有没有给自己定下不成文的时限,但既然已经撒谎说自己是路过的,就很难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赶时间。“不、不赶……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吗?”“没什么大事,就想让你评评理。”那人也不等吴迁答应,就上前揪住他的手臂,一路拉到门前,“我跟猪肉膘各执一词,估计是说不清了。现在找来一个路过的小兄弟作证,看看这第四个猪蹄究竟去了哪里,自然就知道谁对谁错,如何?”猪肉膘扁扁嘴,道:“我知道你们里头有不少子弟,怎么知道这位小哥是不是你们的人假扮的?”“假扮?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吗?”那人气头一上来,都快要把吴迁的手臂捏断了,“我跟你说,我们东蓬剑寨的弟子,才不是坑蒙拐骗的小人!”吴迁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我几年前还见过秦榛……可是,为什么东蓬剑寨的弟子会住在温言睿的宅院里?那人见吴迁站着发愣,又道:“小兄弟别怕,我是东蓬剑寨的弟子郭琰。你认住我的名字,日后有什么想不明白,还能拿我是问。阁下怎么称呼?”“我姓吴……”“吴兄弟,这是我师弟单公迫。”介绍完之后,四个人便一起进了屋。“你们放宽心找,若是找得到这第四个猪蹄——无论是完整的还是啃过的,我都十倍价钱赔给猪肉膘!”郭琰放下狠话,还立刻勒令师弟们让出房间给吴迁和猪肉膘仔细搜查。猪肉膘也不是一般张牙舞爪的市侩之徒,只见他跟吴迁说:“小兄弟,我身上都是血污腥臭,不方便出入书香门第的门廊。还请你替我好好找,还我一个公道,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吴迁云里雾里地点点头,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空间里。他不是来找纪莫邀问罪的吗?怎么找起猪蹄来了?回到这间熟悉的宅院里,身边却全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也可以扭头就走,郭琰估计也不会为难他。可如此一来,又该如何跟二位师父交待?东蓬剑寨可不比无度门,秦榛在江湖上可是圣贤一般的人物。同生会如果跟他的弟子起正面冲突,无疑是自讨没趣。这难道也是纪莫邀和温嫏嬛的计谋吗?他们知道东蓬剑寨名扬海内,就连同生会也不敢招惹,因此便借他们之力将敌军挡在城外。虽然不知东蓬剑寨凭什么要帮无度门这个忙,但如果是纪莫邀的话,肯定给出了让剑寨不得不答应的条件。高明,实在高明。此刻,他闷头出入温家每一个房间,心不在焉地寻找着这个也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第四个猪蹄,脑海里一遍遍地打着向二位师父复命的腹稿。找了大半间宅院,也没找到那个猪蹄。郭琰和单公迫一直跟在他后面,一声不吭。吴迁于是停步,道:“如果有人偷吃了第四个猪蹄,再将猪骨埋在院子里,我们这么搜,也是搜不到的吧?”郭琰两眼一瞪,“你这个说法真好笑。我们都老老实实把另外三个猪蹄的骨头拿出来佐证了,怎么还会把第四个埋了?猪肉本来也贱,猪蹄还是不要钱送的,为了这点小便宜,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