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散味,他开了一扇窗,晚风从缝隙里徐徐吹来。房间在十六层,能远远看到体育馆,有探照灯打向天空,那是演唱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酒店位于老区的中心,墙外支着许多广告牌,把本就窄小的街巷填得五颜六色、满满当当。楼下有几个卖小吃的摊贩,几个刚下班的年轻人坐在临时搭起来的桌旁吃东西。夜晚温度骤降,热锅都冒着白汽,离宵禁还早,现在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位先生,要不要来碗清汤挂面?”老板冲一个路过的高壮男人招呼,那人后面跟了一个稍矮一些的男人,没停下脚步,继续向前。两人匆匆经过,在吃面的女人给旁边的姐妹甩了个眼神,意思是“刚才那个很正”,小姐妹无声点头表示赞许。到了商务酒店门口,个矮的那个低声汇报道:“1603。”高壮男人转身往里走,个矮的追上去问:“我陪您上去吧。”“不用。”“那我去放邀请函。”“去吧。”说罢,男人迈开长腿进了电梯。圣地与东华联邦最大的不同就是夜空,圣地的夜空相比起来清澈许多,因此,圣地人一直认为他们是被佛光普照的。天边不规则的光亮透过百叶窗洒进屋,在贺安清的身上加了一层柔光,更把他的皮肤映衬得像块白玉。他身上只有一件剧团工作服,乌黑的发丝在白枕套上散开,睡颜恬静。电子门锁的指示灯由红变绿,把手转了九十度,一点轻微的响动后,门开了。那高壮男人闪身进屋,又轻轻关上门,一连串的动作仅用了几秒钟。他穿一身黑,帽檐压得很低,轻轻走到床前,拿起酒瓶看了看,瓶底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粉末,很容易让人误会是酒液的自然沉淀。这是一种水溶性安眠药,无色无味药效持久,只是如果静置一段时间会出现沉淀。男人在床沿坐下,把贺安清额前的乱发拨开,说道:“等你一个月了,你太慢了。”郑惑本以为他们很快就能在青川县重聚,谁知却一直没消息,他派人查探,才发现贺安清在an1225的演出队伍里,于是安插了一个副官负责24小时不间断监视。一周后,一份详细报告放在了将军的办公桌上。第一,贺安清不曾结合,他和容麟只是上下级关系。第二,贺安清是个低阶向导,精神体不明。第三,贺氏皇族的性格都有缺陷,酒量差且酒品差。不难看出,这份报告是右副官耿瑞带着圣地对东华联邦的阶级仇恨写出来的。只不过耿瑞没有汇报的是,有一次他实在看不过贺安清压榨an,没忍住仗义执言道:“到底谁是谁助理?”被贺安清狠狠瞪了一眼,他没再敢说话,一气之下背后给人起了个外号叫“冷美人”。第二周送回来的报告比之前完善不少,其中具体描述了贺安清是如何酒量差且酒品差的。一次庆功宴后,他喝多了抱着团队里负责舞美的大姐不松手,还把头埋在人家颇为自豪的器官上大哭,一边哭一边叫“小江”。不光性骚扰,还瞎给人起名,幸亏大姐心地善良,才不与他计较,还耐心地安慰他。读到这的时候,郑惑简直百爪挠心:安慰了他?怎么安慰的?这怎么不写清楚?!到了第三周,报告又有新情况。这厮酗酒。这是耿瑞的原话,且附有一张喝酒频率趋势图。从一开始的一周三杯,到一天一杯,到一天一瓶,在21天内迅速增长,如果这是一只股票,那他将给股东们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备注还有叙述:贺安清后背和肋骨的伤已经痊愈了,但仍旧以身上有伤为借口不干活,一个人躲在酒店房间喝酒。耿瑞合理预测,过不了多长时间,这厮可能就该吸点儿什么了。一看到这个,郑惑再也坐不住了。贺安清堂堂一个皇族,来到圣地怎么就变成了这幅德行,得尽快让他去青川县,结束这种颓然无望的生活。中午收到的情报,郑惑晚上就动身来到了西区,果然看到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唯独贺安清一人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就算忙不过来,an也不好意思指使领导干,只有容麟偶尔过来跟他搭话。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贺安清平日起居被人照顾惯了,眼里没活儿,其他人忙得四脚朝天,他闲得要长毛,更让他融入不进去,也不被人需要。郑惑一路尾随他从会场回到酒店,提前在酒瓶里下了点药,他就睡了。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郑惑用手背怜惜地蹭了蹭,确认他睡实了,便一颗颗地解开了他上衣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