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许久不说话,谢怀担忧地上前,凑近,将指尖贴上她的额际:“可是今日冻着了?”姜婵心头异样消失,便不觉得?有何不妥,如今铉云宗人人都知他二人关系极好,姜婵上前蹭了蹭:“没?有……”谢怀见她无恙,笑道:“那我?送你下山。”二人走在夜色之中,月光遥遥照射下来,洒在二人肩头。一片漂亮的银色。远远望去?,就像要一起共赴白?头一般。夜间宁静,除却山野之中的灵兽不时的声响,便只剩下二人之间呼吸交缠的细碎动静。谢怀跟在姜婵身后,不远不近,堪堪三步的距离,既不会让姜婵感到压抑,也不会让她不安。觉察到身后那倒若隐若现的雪香,姜婵轻轻开口:“谢怀,在我?上山之前,你都在做什么呢?”谢怀思索了片刻:“闭关。”“除了闭关呢?”身后许久,没?有人应答。姜婵疑惑地转过头看去?,谢怀隐匿在黑暗中,朦胧的月色都要被他吞噬,他抬起眉眼,叫姜婵看到他眼底的晦暗:“阿婵,我?一直在闭关。”妖潮之乱救下姜婵那次,是谢怀第?一次下山除妖。在此之前,在他拜入铉云宗,在山上的数年光景,他一直昼夜不分地闭关。姜婵安静了会,她望着谢怀:“阿怀。”“嗯?”“明日,我?们一起下山吧。”姜婵望进他眉眼,好似要径直望进他心底,她的声音缥缈如纱,却依旧能?传达到谢怀心中:“明日,我?们一起下山去?玩吧。”谢怀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安静地笑了。月光重又照亮了他,眼底的阴霾也顷刻消散,于?是谢怀又走近了一步,走到姜婵身边,肩并着肩。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还未进屋,就被隔壁的女?孩叫住了。“阿婵,他们都说谢师兄今日出关了,是真的吗?”姜婵点点头:“嗯。”“那那那,谢师兄今日也真的陪了你一整天?”女?孩愈加兴奋了起来,“他陪你在铉云宗散步?还练剑给你看?”姜婵将人带进屋,关了门后兀自扯着发绳:“对呀,明日我?们还要下山。”女?孩满眼艳羡:“真好呀,自我?上山以来,还没?有见过谢师兄一眼呢。他在我?们这?些小辈心中,就跟话本子上的仙人一样,高不可攀的。”姜婵散了头发,失笑道:“哪有这?么夸张,阿怀也只是个普通人啊。”“恐怕也只有你会这?样想了。”女?孩眼中满是星星,“真好,如今的铉云宗,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姜婵动作怔住,回头:“为何这?样说?”“阿婵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的铉云宗有多糟糕。”女?孩叹了口气,幽幽道:“自从剑尊大人给谢师兄赐了名讳,如今宗门上下,包括全修仙界都在依仗师兄继承剑尊的衣钵,成为下一代掌门,带领铉云宗走向辉煌。”“众人越对他期盼,谢师兄对自己的要求就越高,压力也就越大。亲传弟子们心疼他,谢师兄又不愿与人亲近,无法接近他,就只能?各自下山拼命历练,试图减轻他的压力。”“久而久之,恶性循环,这?铉云宗已经消沉许久了。”女?孩望着姜婵,眼中满是笑意:“如今好了,你来了。我?们从未见谢师兄如今这?般样子,师兄师姐们近来心情也都十分愉悦,这?都多亏了你,阿婵。”姜婵这?才明白?,为何津津师姐他们望向姜婵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辙。心疼,愧意,与满怀的不忍。照他们所说,谢怀之前不是闭关便是练剑,将自己整个人都封闭起来,不与任何人亲近。枕流剑剑灵蛮横,它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谢怀。若是再这?样下去?,不消五年,谢怀便能?被枕流同化,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形兵器。等到真的人剑合一的那天,谢怀还是谢怀吗?没?来由的,姜婵又想到那双泠然的眼睛。眼中的隔阂与疏离像是高山最冰冷的寒雪,将姜婵冻了个哆嗦。谢怀会变成那样吗?姜婵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幸而自己上了山。不然谢怀真的被枕流驯化,那他该是多么可怜啊。只一想到这?个念头,姜婵心底便如撕扯般的疼痛,她皱了皱眉,不再去?想,恬然睡去?。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姜婵尚在洗漱,她便远远看见谢怀走过来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两个。等走近了,姜婵才认出是林津津与大师兄二人。姜婵脸上还带着蒸腾的热气,刚刚用热水擦拭过的小脸像个白?煮蛋般玉润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