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我要说什么,也是几乎咬着我的耳朵说,&ldo;天机不可泄露。&rdo;我笑了笑,那么好不用你泄露,我想我也已经知道了天机,我悄悄的往关老板前面站了一点,换来关老板一个怀疑的眼神。
阿九的眼睛警觉的张开了一下,看了一眼我们,又眯起来,&ldo;哟,感情很好的呢。&rdo;
此时我的手在身后悄悄的倒计时给关老板看,三,二,一‐‐
&ldo;关老板,现在!&rdo;我大喊一声,一闪身挡在阿九的榻前,关老板的锁链哗琅一声,还有司大小姐的身体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司老爷子的惊呼声,这些声音在纷乱中分不出谁先谁后,然后就又静止了。
我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之后低头,阿九的指甲,原来也同时穿透了我的小腹,那扑哧的一声除了我自己,谁都听不见,他出手的方向也是朝着司大小姐,我回头看看‐‐可能是受了我身体的阻挡,恰巧就慢了一巴掌的距离没有能碰到司大小姐的身子,血从我的身体里面喷溅而出,顺着他美丽的指甲流下去。
大限到了。司大小姐和沙发上那个男人那浓郁的死气和我的身体相呼应,告诉了有这样的天机,而我只能这样帮关老板。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男人的大限是和司大小姐前后脚的时节,这个男人也是一定会被关老板带走的。痛到最痛是麻木,我想起来关老板那一刹那泄露了天机的眼神,他真正要带走的,最有把握带走的,是那个男人吧,至于司大小姐,是可有可无的任务附带品,而阿九要的却只是司大小姐,那么抢夺司大小姐,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阿九一条眉毛挑的那么高,显然很不可置信我用这样的方法来丢车保帅,他身后的lily也用一只手掩着嘴,眼睛瞪的圆圆的。锁链哗琅琅的响,我的血滴滴嗒嗒敲击着地面,这样的安魂曲让整个房子的温度突然冷了下来。
可是我要关老板带走司大小姐,这样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也可以一起进入轮回。司大小姐肋骨周围穿透着铁链,最终还是明白了什么,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用空洞的声音说了谢谢,谢我帮她做了选择,然后她跪别了父母,最后又轻轻的吻了男人,没入地下不见了。
咳咳咳咳咳‐‐司老爷子一阵剧烈的咳嗽,手朝女儿消失的地方伸出去,眼光陡然的黯淡了下去,就像熄灭了的古灯,头慢慢的垂了下来,最后靠在拐杖上不动了。他的老伴轻轻的抚摸了他的银发,说了一句,&ldo;作孽。&rdo;轻轻靠着他,也闭上了眼睛,红肿的双目有最后的泪滴流下来。
这个时候阿九的指甲才飒飒的从我身体内抽出,他很嫌恶的伸手出去将血擦在贵妃榻上,眯起了眼睛,杀气一闪而势,凌厉的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次。整个房子的样子突然变化了,所有的一切成烟雾然后散去,阿九躺在一堆厚厚的桑叶上,而两个老人曾经坐的地方出现两棵古老的桑树,这两棵桑树正迅速的干瘪,枯死,扑簌簌叶子落了一地,女人的尸身很快变成了齑粉,地上还余一个美丽的蚕茧。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也歪倒在了桑树上,关老板毫不费力一只手就将魂魄拖了出来,茫然的男人就这样茫然的到了地下,一点时间都不给我们的晨曦此时也慢慢升起在我们周围。
阿九拍了拍身上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我和关老板一眼,话都不说就扭头走了,消失在清晨的浓雾中。
男人的躯壳还安静的睡在枯死的两棵桑树下,天已经亮了。我拾起来他身边那个瘪掉的小小蚕茧……轻轻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那轻薄的小东西正是剩下来的对这喧嚣红尘的无限眷恋。
他们两个相爱的人终于可以一起轮回了,只是司大小姐和她的男人已经在轮回的路上,有谁会知道有一对无辜的老人已经为他们伤心至死。
我晃了晃,身体越来越凉,单膝跪在了地上,太阳晃着我的眼睛,呵‐‐又一个不知对错的人世清晨。
第六章人面不知何处去(一)
文薛舞
那之后我很久没有出门,我的伤口腐烂的很奇特,很久都不能好,那五个细细的指甲印记每到了那个受伤的时辰就会流血,不痛,但是血流不止。这伤痕,是不是要就此跟着我了?
关老板看了这伤口沉默不语,他开口的时候却问我,你生日礼物要什么?我大概知道了这样问题的背后意思,那就是暗示我,我没有多少个生日好过了,过一个,珍惜一个。
偶尔我会不经意听到关老板和小阎王谈话,阿九就是谈话的主角,例如又有多少不甘心的怨灵变成了妖,又有多少次争端以阿九的胜利告终,但是在我少有的印象里面,阿九总是失手。阿九应该是强大的,所以小阎王很不高兴,他一直催逼关老板出手与阿九争夺。小阎王的局限也很多,他甚至没有办法像关老板一样,在阳光下自由走动,似乎这个所谓的阎王,也不是什么好差使。在黑暗中强大,存在,在光明里渺小,无能。县官终究不如现管。
妖家和鬼家,似乎是魂魄的两种归宿,如果魂魄拒绝轮回,念想足够强大的话,就能和附近的一些生物结合起来,变成妖家的一份子,但是代价就是再度进入鬼家的路就没有了,万一还不小心动了情,就会拼命的想要人的躯壳,就像那日被阿九带走的那个可怜女人,而所谓的父母,也只是附在桑树上的精魂,一直将她当做女儿来养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