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意味着一件很简单,但是方恒安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方恒安想:“顾临奚或许觉得自己的确爱我,因为他愿意为我破例,就像郑功说的宠爱和容让。”同时,方恒安也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但是他也绝对不会真的把自己的痛苦和绝望交给我分担,这当然可以说是怜惜,怕连累我,或许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这应该就是他理解的爱了。”“但是不是的。”方恒安在心里说:“真正的敞开心扉从来不是共享乐,而是愿意让对方看到所有难堪,在痛苦的时候就会想到有这个人永远在。”但他显然对顾临奚来说不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看的呢?方恒安想:到底是对昔年学生的怜爱,还是志趣相同的邂逅,或者是别的什么。那时,顾临奚说,自己是他此生最后也是唯一的慰藉。但……仔细想来,“慰藉”——终究只是锦上添花的一碗热茶,而不是溺水者的浮木,也不是茫茫雪原中家的灯火。风将熄灭的烟头火苗带出了一缕烟,方恒安凝视着那烟在空中散开,就像被迷了眼似的阂上了眼睛。他静静地对自己承认了一件心里早就知道的事:“顾临奚或许随时在准备推开我。”方恒安逆着光,站在住院楼的旧案:顾临奚的外公就在这时,重重的一声咳嗽声从身后响起。郑功捂住额头尴尬地停在他们两米外:“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是有事,真有重要的事!”方恒安直直地看了顾临奚一眼,然后松开了他。尴尬的郑功视线扫过他们,最终还是直接开口道:“刚才接了个电话——恒安,目前已经可以基本证实孙局和导演勾结买凶杀人属实。你之前说伪装成车祸事故手段成熟,不像是孤例——这个想法很对。”“我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越查越心惊。发现竟然最近的许多重案大案背后都有这个导演及其组织的影子。比如芦花园案、钟力案都是如此。”这些都是顾临奚和方恒安之前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有证据而已。这次一起被牵扯出来也是意料之中,因此二人并不惊讶。郑功小心翼翼地说:“导演张其苍帮孙局买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因此关联案子牵涉也很广很杂。我们在调查中无意间发现……有一桩半年前的案子。”他观察着方恒安的脸色,好像准备随时停下来:“……就是顾老师那桩案子。张其苍也是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