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走廊边上的抽烟区。郑功习惯性地递过去一根烟,顾临奚正要接,郑功一拍脑袋把手缩了回去:“瞧我这脑子,恒安不让你抽。”顾临奚:“……”郑功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不好意思,习惯了,总还把你当实习生。”他干咳了两声,忽然想起了自己那脑洞突破天际的替身脑补,更觉尴尬,语无伦次地找补道:“我之前说过一些奇怪的话,顾教授你千万别放心上。我那时主要也是惊讶——恒安是我发小,大学那会就特别铁,读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对你非常珍重。所以你扮的实习生和他忽然在一起了,我就有点懵……”他乱七八糟地讲了一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最后道:“总之你忘了就好了……“顾临奚慢悠悠道:“本来要忘了。”郑功期待地看着他。顾临奚:“现在想起来了。”郑功:“……”他依然没法从顾临奚的表情看出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尴尬倒是不尴尬了,他在读书时只是上过顾临奚的大课,并没朝夕相处地被教导过,因此反而没什么师生的感觉。郑功这人又是个话唠,有自己没头没脑地侃了起来。“……你们真的不容易,波折太多了。”郑功感慨道:“你被绑架上雪山那次,我和恒安都以为你死了,只是谁都没挑明了说。然后就在山脚底下找到了孙洛川的车。恒安在后备箱里找到了你的眼镜,他当时整个人都崩不住了……唉,我从没见过他那样。”顾临奚安静地听着,从拉美特利给他注射假死药起,他就尽量避免去想方恒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重逢之后,他们也默契地回避了这个话题,直到郑功现在说起。两人沉默了一瞬,顾临奚忽然想到了什么,倏然抬眸:“……你们发现了孙洛川的车?”“是啊。”郑功点头,理所应当道:“车又开不上山。”——竟然漏了这件事!顾临奚闭了闭眼。在雪山上发生了接连一串事情,导致他竟然忘了,自己曾和拉美特利在孙洛川车上有过那番谈话。如果有人查车上的监控和记录仪,就能看到一切。而如果那人是方恒安,就会知道……自己身上并非是可以解的毒,而更像是……只有数月生命的绝症。无解不,应该还没人发现。顾临奚一定神,渐渐反应过来:以及过去一个多月了,如果方恒安知道,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顾教授?”郑功看出他反应不对,也有些忐忑:“你也觉得那辆车上有什么线索吗?”顾临奚一皱眉:“为什么说‘也’?”郑功一拍脑袋:“哎,看我这脑子!我刚才叫住你就想和你说来着,恒安让我转告你,车上翻出来一些新的线索。”顾临奚下意识地蜷了下手指,面上不动声色道:“什么线索?”“一堆杂七杂八的,比较碎。前段时间太忙太混乱了,先前第一次清线索的好像是个当地分局的新人,找的不够干净。最近车子刚运会局里,咱们的陈老法医把车里有干干净净地清了一边,找到一堆杂七杂八的蛛丝马迹,比如什么带毛囊的头发啊……”“谁的头发?”“还不知道呢,反正不属于你、李厉、孙洛川。估计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吧。这人也是神了,真的就凭空消失了。桂队的人埋伏了十天半个月都没找着他一点影子,总不能这么久都不下山吧?”顾临奚点了点头,然后对郑功道:“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帮我和其他人说一声。”他想在方恒安见到车内录像前,把它清理掉。郑功却一把拉住他:“哎,我还没说完!恒安已经先去了,他对那根头发很重视的样子,所以接到电话就立刻走了,让我和你说一声。”他话一说完,就见顾临奚转身到玄关处拿起大衣走了出去。风衣宽大的下摆在风里划出一道仓促利落的弧线。郑功摸了摸鼻子,默默地吞回了那句:方恒安已经走了半小时了,估计都看完鉴定结果问清楚细节回家了。没听到最后这句话的顾教授先是打了车到了警局。大周末只有鉴定科的法医陈老还在加班。陈老看到他,直直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最后一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颤巍巍道:“唉哟!老头子我做了一辈子法医,头一次和解剖申请单上的脸又活生生地照上面!”顾临奚:“……”他开门见山道:“老爷子,听说车上找到一批新证据,还在吗?”陈老年纪有点大了,又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把他带进证物室,拿出一叠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