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发酵到这个地步,如果顺利的话,按当初设下的计划,下阶段证据即将直指官政阶层。他们在摧毁一座历时极长且根深蒂固的堡垒,甚至这把巨大的保护伞,可能永远也不会消失。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注定要牵扯进很多人,必要时也会牺牲一些人。徐术原本是这场战役的牺牲品,有幸存活了下来,也参与过一段时间的斗争,有过失败也有过成功的时刻。现在他退出了,有新的人来接他的位置。或许新的人很快也会离开,但总会有更年轻更勇敢的伙伴加入。他们已经坚持了很久,所以他们不怕等。-徐术没有主动和别人提起过这些事,不过到底也会显露出端倪。是在宝宝出生四十多天的时候,徐术突然晕倒过一次。还好不是在家里,他倒在了从学院回来的步行道上,被路人送去了医院。同病房的是个棕色皮肤的卷毛男生,等徐术醒了过来和他搭话,又指指他的后腰。加州的人说话直接,能听出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好奇,徐术也不觉得被冒犯,说是做的纹身。男生喊他“bro”,然后吹了声口哨又说“ol”。徐术笑笑没说什么,简单道了别就去了医院结算处,然后破例打车赶回了家。下了车,徐术去房东那领宝宝。房东是位胖胖的白人beta女性,这片区的人都叫她auntsavana。她的爱人因病过世了,孩子又都在国外,所以自己住了一层,把二楼租了出去。像加州的阳光一样,savana也是热情友好的性格,给徐术这个单身奶爸提供了很多经验,也帮了徐术很多。孩子太小,徐术必须外出的时候就会委托她帮忙照看,一个月结一次费用。徐术回去的时候是下午,刚走过隔壁家的草地,就看到savana抱着宝宝坐在院子的草编椅上。小女儿趴在她身上,闭着眼,鼻头红彤彤的还在抽动,似乎刚哭过不久。savana不止一次和徐术说,这是她见过的最乖最可爱的小baby,不爱哭,笑起来很甜,像个小天使。这可能是她出生后第一次哭这么久。徐术是跑进院子里的。savana阿姨一看到他就把宝宝放到他怀里,又问他怎么消失了都不接电话,她都吓死了,宝宝也一直在哭,怎么都哄不好。徐术没说自己进了医院,一直说对不起,又说在路上出了点事回不来,手机又坏了。savana很轻地拍了下徐术,说下回不许这样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打个电话回来。徐术点头回了好。宝宝没睁开眼,但换成徐术抱她以后,她似乎就不哭了,在徐术怀里动了两下胳膊就彻底睡了过去。徐术赶紧把宝宝抱回了房间,放进了摇篮里,上面挂着当初在明东买的长耳朵小狗风铃。当初徐术出国的时候,就带了两个箱子,那点东西一个立柜装都绰绰有余,如今整个房间却也布置得满满当当。都是宝宝的东西。这个阶段婴儿长得好快,一天一个样,衣服码数换得也快得很。穿不上的小衣服徐术又不舍得扔,就洗好收到柜子上面。整面衣柜打开一看,徐术自己的衣服就占了两格。因为没有工作,所以徐术很少再穿衬衫,整天就是圆领衫配个棉质的卡其裤,方便活动。不过到加州以后,徐术倒是买了两条长裤给自己,是那种多口袋的裤子,能随身放些宝宝的小物件,还有宝宝的安抚信息素。她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出来。当时在人造子宫里情况很不稳定,那几管信息液也快用光了,取出来进行人工干预是最保险的选择。结果出来一称将将三斤出头,那么小,皮肤泛着红,眼睛睁都睁不开。徐术看了几眼忍着不敢哭,怕把小孩哭走了,等出了研究所腿软得站不住,找了个教堂一直坐到了天黑。幸好没再出什么事,之后在育儿箱里又待了半个月,才算真正出生。那时候科研队在圣顿的考察也结束了,队里有个小组长问徐术要不要去,说宝宝情况不算稳定,再观察观察比较好,徐术就抱着女儿跟着一道走了。徐术没经验,也不太敢给她乱吃东西,所以宝宝一直吃团队配的婴儿配方奶粉,用温水泡了喂。其实也有给徐术配了营养餐,但他实在吃不下那种糊状的东西,咬着牙喝了两回就不再碰了,甚至宁愿吃savana烤的千层面。加丹纳大学医学院的校区设在加州南部,日照很强,气候和明东其实有点像,但没有极端的高温,非常宜居。可能是太阳晒得多了,宝宝的身体也有了起色,体重慢慢跟了上去,并赶着一百天的尾巴勉强踩到了及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