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祭牙没来由心脏猛跳,仿佛害了什么心疾一般,就在这时候,公孙子都还抬起脚步,朝他这面儿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的走近。
祭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却无法拉开自己与公孙子都的距离,两个人的间隙反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咚!”祭牙已经退到了营帐边上,后背撞在帐子上,退无可退。
公孙子都却还在前行,祭牙一看,不行,身为祭家人,自己不能输了阵仗,便挺起胸口,挺直腰板,恶狠狠的回瞪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突然轻笑一声,抬起手来,出乎意料的在祭牙的唇边轻轻一蹭,晃了晃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上面蹭了一抹白色,应该是祭牙留在嘴边的奶胡子!
和年仅三岁的公子小白,同款的奶胡子……
公孙子都轻笑说:“少庶子,早些安寝罢。”说完,留下一串不明的愉悦笑声,扬长而去了。
祭牙“咚!”一声,脸色彻底通红,使劲蹭着自己的嘴巴,唯恐自己嘴上还有奶胡子,恶狠狠的叨念:“这个公孙阏,又看我笑话!岂有此理!”
第一天,祭牙失眠了,夜里舞剑,虎虎生威。
第二天,祭牙复又失眠了,夜里继续舞剑,不减神威。
第三天……
祭牙一连失眠了好几日,就算是个牛犊子,也已经撑不住了,一双眼睛下面坠着肾亏一样的黑眼圈,走路骑马都没劲儿,更别提舞剑了。只可惜祭牙还是不知问题出在他的新欢奶茶上,还在问祁律要奶茶喝。
祁律眼看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笑眯眯的说:“真是对不住,羊奶用完了,膳夫们不知弟亲如此喜欢,所以没有多备,今日是没有奶茶饮了。”
“这样啊……”祭牙还挺失落,但也只得作罢。
大部队今日已经抵达洛师,公孙子都特意令大部队没有进入洛师,而是在周边扎营,等今日夜里拿到信物移书,明日一早再稳稳的开入王城。
进入夜里,因着祭牙没有饮奶茶的缘故,倒头躺在榻上,困得已经不行,竟直接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果然如同祁律所料,雷打不动。
祁律笑眯眯的拍了拍祭牙,说:“弟亲?弟亲?”
祭牙根本没反应,睡得瓷实,抱着被子,一点儿也不戒备。
“哗啦——”帐帘子打了起来,有人从外面直接走了进来,祁律转头看向来人,挑了挑眉,说:“大行人想要什么移书,只管取来便是,祭小君子现在恐怕是砧板上的肉了。”
不错,祭牙打着小呼噜,根本不知道有人走了进来,那人便是从头到尾算计他的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看了一眼四仰八叉,睡得很肆意香甜的祭牙。祭牙没有脱衣裳便睡了,少庶子的官袍压得凌乱褶皱,公孙子都也不忙,也不慌,稳稳当当的在榻边坐下来,仿佛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身处自己的营帐一般。他慢悠悠抬起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解祭牙的官袍。
即将被鱼肉的祭牙,完全没一点儿反应,任由公孙子都扒了衣裳。
祁律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公孙子都给祭牙脱衣裳,心里想着,祭小君子你可别怪我,为兄也是迫不得已,倘或能识破王子狐的诡计,顺利助力太子林登基即位,也算是哥哥救了你一命……
祁律这么想着,一回头,却没见到总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土狗。因着今日约了与公孙子都“扒祭牙衣裳”,所以完全没来得及照顾狗儿子,狗儿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王宫,路寝。
一只小土狗熟门熟路的从狗洞钻进巍峨的王宫,太子林心里一时间有些感叹,自己堂堂太子,未来的天子,竟有一天要钻狗洞……
郑国大军在洛师之外扎营,太子林又听说了王子狐要僭越篡位的事情,心里哪里能安稳的下来,倘或王子狐篡位,那一定会制衡住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谈起太子一党的左膀右臂,当属当朝天官太宰黑肩,还有执掌周八师的虢公忌父这二人。
黑肩与忌父乃是太子林的授业恩师,太子林与他们的感情是甚笃,唯恐王子狐会对二人下狠手,必须早做准备,让二位师傅提防才是。
太子林已经等不起了,打算偷偷混入王宫,一来看看自己的躯体现在到底如何,二来去提醒二位师傅当心,以免遭到王子狐的毒手。
他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一路跑到路寝殿,路寝殿与平日不同,竟没什么守卫,这让太子林心中狐疑。
顺着路寝殿打开的门缝,小土狗晃动着小尾巴,跻身钻入室内,一路沿着西序的墙根儿,垫着小爪子,小心翼翼悄悄往里爬。
太室之内竟有人在说话,小土狗立刻掩藏起来,紧紧贴着墙根儿,警戒的探着小脑袋望过去,耳朵呼扇呼扇的抖动着,一眼便看到太室的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那不正是太子林自己的躯壳么?!
小土狗眯了眯眼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得狭长,便听到一个声音,极其耳熟,说:“各路诸侯已经前来奔丧了,我这好侄儿竟还有一口气吊着,实在令人难安!”
是王子狐。
果然,太子林心里阴霾了一片,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自己的叔父王子狐,果然心存僭越。
显然这太室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王子狐正在与他说话,而这个人,必然便是王子狐的同党,说不定就是公孙子都所说的,潜藏在洛师之中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