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眉清目秀,径直就去拿了外衣给顾嫣披上,又对着外面骂咧咧道:“百合翡翠这两个贱蹄子又跑去哪里了?姑娘病了也不见人守着!就拿捏我们姑娘性子豪爽,好欺负。”
顾嫣听得又好笑又感动,便哽咽着轻唤一声:“飞鸢。”
这是从小和她一起在边关长大的贴身丫鬟,和她性情相投,都没有那些后宅女子的弯弯肠子。只是这丫头命薄,也是自己牵连了她,陪嫁进燕王府没两年就病逝了。
听顾嫣语气有些不对,飞鸢便低头看她,只见顾嫣眼底泛红,盈着潋滟涟漪,不由得一时怔住,“姑娘,你这怎么哭了?”
顾嫣轻拭眼角,勉强笑道:“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着了。”
飞鸢自是不信的,她家小姐何许人也,自小跟着将军马背上长大的,连鬼神都从来不信,岂会因为一个噩梦被吓住?
顾嫣知这丫头起疑,此刻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想多作解释,只压下万般情绪淡声道:“我有些头疼,扶我去床上歇会儿罢。”
飞鸢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家小姐一向雷厉风行,不似这温婉娇弱之辈。不过她家小姐也从未生过这样的大病,前日还高烧不止,昨日才稍微好转。在鬼门关走一趟,难免会胡思乱想。
飞鸢心中虽有些狐疑,不过细想后也能理解顾嫣的反常。
“姑娘慢点。梦不过是一场幻境,醒来就好了,你别放在心上。”飞鸢扶着顾嫣朝床边走去,宽慰着,“你总算没发烧了,昨晚你睡着后,将军也来看过你,还守了你半天呢。”
听闻她爹守了她半晚,顾嫣刚平复下来的心又跟着揪痛起来。
她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便是她爹。
因怕被飞鸢看到眼底波澜,顾嫣微微垂下眼,遮住眼中情绪。
飞鸢心中疑惑不解,在她的认知里,顾嫣从来不是个多愁敏感的人,但眼前的顾嫣却给人一种伤怀低沉的感觉。
“我有点饿,想喝点清粥,你去厨房跑一趟罢。”顾嫣借口支走她。
飞鸢迟疑地看她一眼,应声出去。
没一会儿院外便传来飞鸢渐行渐远的骂声。
这傻丫头,一直都是这样……
顾嫣这些年在各种算计中早已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再次回到十五岁,见到熟悉的人和事,想着能重新再来,能再度见到至亲,她终是没能忍住。
还好除了飞鸢,没人看到她刚才的失态和反常。
顾嫣靠在软枕上,思考着现在的情形,以及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眼前的一景一物和她内心的感受都是那般真实,不似梦境,她重活了,活在十五岁这年,她还未嫁给慕容轩,一切都还有挽回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