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主上。&rdo;仿佛是长年不开口说话一样,这个人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低哑。
&ldo;天一。&rdo;重寒微微颔首。
来的人是&ldo;天谴&rdo;十八暗使的首座,是他一直以来用来制衡江华的心腹下属。
天一恭敬地退开半步,引着重寒走上小舟。
&ldo;上来。&rdo;重寒对凌飞尘说。
凌飞尘迟疑了一下,依言登上小舟。看他们坐稳,天一在船头盘膝坐下,双手按在甲板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道细而亮的刻线从他身下发出,很快就布满了整艘船。小舟倏然窜了出去,速度快得就像是风。可舟上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包围,半点风影都感觉不到。重寒端坐在舟中,轻轻抚摸着横在膝头的瞑瑕剑。
&ldo;海水绕沧溟而行,自东入神藏,自西入归墟,这样算起来,顺水流之势辅以灵力催动,半日之内就能到达北海。&rdo;凌飞尘看着重寒,目光中带着探究的意味,&ldo;这些年,你就是这样在阿源的眼皮子底下经营自己的势力的?&rdo;
&ldo;与你无关。&rdo;重寒漠然而应。
&ldo;她待你,却是真好。&rdo;凌飞尘盯着重寒戴着的护腕,眼神复杂。
重寒闻言抬目。
&ldo;她待你不好吗?&rdo;他冷淡地问。
凌飞尘被他话中的意味刺得脸色难看,他抿了一下嘴唇,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待自己好吗?
应该……是好的吧,如果不好,自己三番四次地那样待她,她又怎会自始至终不对自己出手?
可是……纵然如此,当初种种,又该如何清算?
那永远都洗不尽的血,又该如何清算?
&ldo;你戴着的&lso;燧引&rso;,是我们父亲的遗物。&rdo;不知该怎样回应重寒,凌飞尘敛了一下视线,避开了话题。
重寒愣了一下,顺着凌飞尘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护腕上雕刻着繁复诡秘的花纹,呈现出古旧的褐红色,赤色的明珠像一点火光,映在重寒沉黑的眼底。
他原先看不懂那些花纹的意思,但现在他看懂了。
那是符文。
那是以灵力雕出和着血写就的六合禁咒,主万灵同聚,诸邪辟易。
&ldo;这对护腕上,原本只镶了两颗燧光珠。&rdo;凌飞尘轻声说,&ldo;当初我在千秋城见到它的时候都不太敢认。&rdo;
重寒闻言霍然抬头,那一刻他的眼神仿佛刀光乍起,雪亮得令人骇然。
&ldo;六合禁咒的威力是血咒所能达到的极限,威力不亚于低等的灵咒,只能以心头血配合本源灵力书写,每写一笔就能折去一载的修为,如利刃烈焰加身,痛苦不堪,且稍有不慎就会灵台倾溃,修为根基尽散,成为废人。&rdo;凌飞尘的话中带着一种缓慢却也锐利的残酷,&ldo;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修炼&lso;幽冥谱&rso;的极境是什么。&rdo;
在重寒的目光下,凌飞尘把手指搁在燧光珠上,炽热的温度从指下传来,一点一点渗入他的血脉里,他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中所表露出的,却是一种惨淡到极致的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