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翳呆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阿籍打开他的手:&ldo;你听不懂吗?没人在乎你是不是留在这里了,早就没有了,驱逐你谴责你的那个……那个社会舆论已经消亡了。&rdo;
共翳似乎是想要问一下&ldo;社会舆论&rdo;的意思,动了动嘴唇,又没出声。
他听懂了。
&ldo;没人在乎&rdo;这样的形容,其实比什么都残忍。
晴天过去了,肯定就会有阴天和雨天,或者还会下雪,刮风。但太阳肯定是要出来的。
阿籍打开篱笆门,伸着懒腰从山洞里出来。
共翳已经扛着猎物从树林里回转了。两只豹子的后腿肉,两皮囊豹血,还有一只不会扑翅膀了的母山鸡。
豹子肉已经连皮毛都剥洗干净,小山鸡脑袋中箭,身上的羽毛整齐的好像梳理过。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脸色‐‐面瘫脸一张,胡子拉杂一大把,实在看不住什么波澜。这里的一切都还照旧:阿籍一提走的话题,他依旧黑下脸威胁着绑人;每天三顿饭,他还是只吃首尾两顿;到了晚上,在性方面遭到拒绝,也总有暴走的可能。
气氛好的时候,他也对阿籍剃胡子的建议点过头,只是始终不肯确实行动起来。
阿籍接过母山鸡,拨掉she进山鸡眼眶里的木头箭,心里瑟瑟地抖了一下。面对血腥的东西,他们始终有着分歧。
在他看来,捕杀的手法是越干脆利落越好。在她,却总是期望能有点哪怕是表象上的温和慈悲。
&ldo;这张皮子怎么样?&rdo;,共翳从背篓咯拎出张新鲜的豹皮,认认真真地询问阿籍的意见。
花色够艳丽,血洞也只小小的隐藏在颈下。只是……阿籍摇摇头‐‐这豹子还这么小,不是说不杀幼崽和雌性野兽?
海鸥高声鸣叫着横掠过水面,海风夹带着湿润的水汽,从山崖外的海面上吹来。共翳爬上山崖边的岩石晒皮子的时候,不禁有点感慨。
这海岛,有他整个少年时代的记忆。孤独的时候,被猛兽袭击血流不止的时候,找不到人说话,对着簇山花自言自语的时候……
阿籍的声音在下面响起来:&ldo;共翳,那山鸡肚子里有很多小鸡子。&rdo;
共翳一怔:&ldo;随便你怎么改革‐‐&rdo;
他似乎觉得不对,就又改口换了个词汇:&ldo;随便你怎么糊弄。毛拨干净点,还有,别用那个臭池子生火。&rdo;
那张晒的有点发红的小脸果然垮了下来,眉头一抖一抖的,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不算高的身上套一个黄澄澄的铠甲,材质还软绵绵的不经打,活脱脱一只直立行走的大王八。一看到他就拼了命的往荆棘丛里钻,揪她出来还发火,一会哭一会笑地,叽叽喳喳不肯闭上嘴……
那时候,他其实想冲她笑一下来着。
怕什么呢?
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男人遇到女人而已。
告别荒岛
&ldo;咕咕叽‐‐&rdo;
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阿籍打着哈欠走向山洞里树桩旁的石壁,拿小石头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划了一道。
第一百一十八天。
她数了数,刻意不去看另一边更加密密麻麻的划痕,按七天一星期的方法,把七条划痕用竖线串成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