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下得凶险,是冲着要梁昱衍命来的。
屋里头大夫堆了满屋,经了一夜的施针,灌药,梁小侯爷才算是缓过气来。
只是毒性未解,人还醒不过来。
宫里来的那些御医大夫额上皆是一片冷汗,他们都是得了皇帝的令来的。
而不论是否有皇令相压,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梁孟惠与今上如今关系紧张至此,独留京中这一子,若真是在皇城根儿陨了命,那梁孟惠可称得上是再无掣肘。
此事事关重大,没人敢掉以轻心。
那日与他同去春月楼的人,无论大小,都是下了牢狱,势必要审出个一二。
别管结果如何,皇帝兴师动众至此,也算是给远在边关的梁将军表了态,勉强算作安抚。
侯府中一片风声鹤唳。
闲杂人等皆是靠近不得。
在这风暴眼的中心,小九也远远观望到小侯爷屋内,昼夜不息的灯火,还有来来往往进出不断的汤药。
这个时候已经无人再关注他了。
在小九发觉在他屋里头奶崽的三花,一直反常地绕着他的裤脚,喵喵叫之后,起身跟了上去。
直到这时,小九才发现,原以为又出去要野个三五天才会回来的雪圆儿,正倒在侯府后庭院的一处假山角下。
那白绒绒的一团已经不复光泽,变得灰扑扑的,尸身发臭,已经死了有几日了。
雪圆儿嘴角边还衔着一块此前小侯爷最爱吃的油焖肚肉。
可能这毒早就下到府里来了,只是这段时日梁昱衍食欲不振,不怎么吃得下去餐,甚至一改从前口味,连最喜爱的几道菜品都没尝两口便叫人撤下了。
因此毒性不够,才一直没有倒下。
春风楼一行,才算是给下毒之人钻了空子。
雪圆儿是府里都认识的猫宠儿,连小侯爷都惯养它几分,在府里横行霸道已经是常态,因此叼走一些厨房剩下的餐食,也无人敢责打它,才叫它养成这习惯,现下丢了性命。
侯府里一片愁云惨淡。
梁昱衍身上的毒是一种奇门偏毒,后来一太医院资格特别老的御医大夫从一本古籍里才翻找出来详细的记载。
好在此毒并非无可解,现下有流水般的灵丹妙药吊着命,只消去寻来解药便可。
只是这解药中有一味药材,连那些大夫也只是从书籍上见到过,却从未见过实际的模样。
那传说生长在沙漠地带的水金草,长着金色的叶子,形若水里漂浮的水草。
这东西听起来便虚无缥缈的紧,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种草,生长在不为人知的沙漠,又或者根本就是杜撰而来。
府里人手被胡钥大换血,一时之间调不出来许多人手,小九承担了给梁昱衍喂药的任务。
没有想到,短短不到十日,昔日里飞扬跋扈的梁小侯爷变成了这么一副奄奄一息的病猫儿模样。
因为消瘦下来,一脸病气,那挺翘的鼻梁尖儿和下巴都更凸显了。
难得有这样安分的时候,小九一边默不作声地朝梁昱衍嘴里喂药,看了一眼后,又缓缓收回了视线。
那寻找水金草的活听起来便不靠谱,沙漠本就危险,还有极大的可能遇上风暴和马匪,本就极为危险,而且那水金草万一寻不回来,真的致使梁昱衍丧命,别说立功,要问罪也不一定呢。
胡钥倒是个救助心切的,他有心想去寻草药,可是又不放心梁昱衍这头没人看着,此前还有小九可以重用,只是经那日的事之后,小九又与梁昱衍关系僵硬,胡钥怕他不尽心。
小九喂完药从梁昱衍房中出来,看见因为连日操劳眼眶子一片青黑的胡钥,走过去时,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