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行,都依你,言儿的事儿,我记在心上,明日就着礼部,给他择个好的封号,也堵上那些小人的嘴。&rdo;
姜公公见哭的哭完了,安抚的安抚完了,给兰贵妃身边的嬷嬷递个眼色,嬷嬷忙让人传晚膳,宫人们端着饭菜鱼贯而入,仔细摆好碗碟、挑好灯盏,躬身退去。
秦瑞言出宫后,骑马绕着金陵城晃悠,华灯初上,夜市开市,街上的人流慢慢增多,马速慢下来,由疾驰变成晃悠,踏踏的马蹄声淹没在商贩的叫卖声中。
他喜欢这样的嘈杂声,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气。都说马跟着主子久了,通晓人意,秦瑞言的马有意无意几次路过宁王府前,见主人没有下马的意愿,只得载着他继续绕圈,就这样以宁王府为中心,绕了无数个来回。
夜半时分,一人一骑,策马慢行。人生的俊俏,马行的洒脱,怎生不惹人注目。
&ldo;小康,回吧!&rdo;秦瑞言后知后觉,见众人放下手头物事,侧目打量他,面露窘意,让马儿打道回府。
小康得令,撒气腿儿,往安王府跑去。
秦瑞言一直借助在安王府,说是借助,其实是秦瑞恒那个祖宗,死皮白脸非得让他住。
这事儿得追溯到他幼年,秦瑞恒跟着安王妃进宫向皇后请安,在明月湖边偶遇兰贵妃,弯道过去见礼。兰贵妃带着秦瑞言在湖边赏鱼念诗,安王妃这一弯道,就弯出一堆事儿。
秦瑞恒一眼就看上了秦瑞言,那眼神就跟狼看上羊,美味在前,嘴角口水直流。那模样可把秦瑞言嫌弃死,心道安王叔莫不是生了个傻子,当场给了个白眼,死活不愿跟他一块儿玩。
秦瑞恒拿秦瑞言没法子,但他有本事威胁他老子啊!那日一见后,回来死活不吃饭,绝食抗议,后来就高烧不退,不省人事。安王就这么个独苗,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自是急坏了,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江湖郎中也没少请,苦药汤灌了一碗又一碗,都不顶用。连日来,安王日夜不歇,亲自照料着,早朝不上,政事不理,惊动了天元帝。
当年先皇昏迷,太子早殇,安王排行老二,母妃位份高,母族荣耀。天元帝虽教导在皇后名下,但母妃身份地位,且排行老三,论贵比不上皇后幼子宁王殿下,论年资比不得安王。天元帝能坐上江山王座,亏得安王主动相让,且于内忧外患之际,助他守住西境门户,坐稳江山。这样的扶持之恩,天元帝一直铭记在心。
第9章天书之阁
天元帝摆驾安王府,亲自看望安王。凡事皆有因果,秦瑞恒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病了,可太医和江湖郎中,一口笃定小王爷这是心病。
彼时秦瑞恒还是个六岁稚子,吃穿无忧,生而尊贵,能有什么心病?定是那些庸医无能。皇帝见安王憔悴得不成人样,一怒之下,要将医者全部处死。
安王妃这才道出那日在明月湖偶遇兰贵妃和秦瑞言之事,皇帝虽觉得荒诞,还是让人去宫中传兰贵妃和秦瑞言。兰贵妃不敢怠慢,带着秦瑞言浩浩荡荡来了安王府。说来也奇,秦瑞言一踏进房间,秦瑞恒就醒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ldo;我要他。&rdo;
要不是碍着皇帝和母妃在侧,秦瑞言定会将那泼猴打得他爹都不认得。可形势逼人,秦瑞言忍着什么都没说,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是不乐意的。
秦瑞恒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着皇帝和贵妃的面儿就闹起来,吵着要跟秦瑞言一起住。安王虽然爱子,但还是知道轻重的。
秦瑞言是皇帝亲子,且养在兰贵妃膝下,兰贵妃对他极好,爱护有加,定是不会让他住到安王府来的;秦瑞恒乃外臣之子,住到皇宫也不合适。可若不应他,万一闹出个好歹,把命搭进去,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安王妃没办法,立在一旁,一个劲儿抹着眼泪。
关键时候,还是兰贵妃聪慧,三两句化解了尴尬。
&ldo;小王爷乃安王爷独子,家中无兄弟姐妹陪伴,甚是孤独,这才看上言儿,非得拉着他一起住。王妃若不嫌麻烦,可时常带着小王爷来漪兰殿小住,一来两个孩子可以相伴着读书、习武;二来我也可以和王妃姐姐叙叙话,解解乏。&rdo;
兰贵妃这法子甚好,安王眼前一亮,当即跪地求皇帝恩准。皇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办法,点头恩准。
自此,秦瑞恒成了秦瑞言的跟屁虫,走哪儿都甩不掉,连梅城那么偏的地方,那泼猴都有本事寻到,死气白脸地跟着。
后来,二人长成,秦瑞恒不便再去兰贵妃处叨扰,皇帝又迟迟不给秦瑞言单独开府,秦瑞恒就带着人,把秦瑞言全部身家搬去了安王府,秦瑞言这位皇子,就这样客居在安王府,一住多年。
秦瑞言品貌俱佳,待人和善,安王府的人都很喜欢他。因着自家小王爷胡闹,众人心里都觉着对不起秦瑞言,更是越发对他尊崇备至。
秦瑞言守时尊礼,从未晚归,今日他进宫后迟迟未归,管家心里急,差人去宫里打听,漪兰殿的人说他早早就回了。小王爷在养伤,要是告诉他,定会闹得鸡犬不宁;王爷王妃昨日照顾小王爷一夜,早早歇下,不便打扰。管家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自个儿在门外亲自候着。
远远看到正门外,有位老者在踱步,不时朝街头看来,眼中满是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