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昱等也上了丘陵。
刘昱等因非嫡系,没人对他们说此战的计划安排,故到现在为止,仍是只知设伏,不知这场仗力子都具体打算怎么打。见到那数百人渡水而北,刘昱等俱皆奇怪。
刘昱说道:“这几百人渡水去做什么?”
黄朱也在旁边,陈直问他说道:“黄先生,这数百人渡水而去,是为什么?”
黄朱自知这数百人渡河北去是为何故,这数百人过河的目的,当然就是为执行力子都等郡兵过河以后,就把河上的桥给烧掉的这个计划,但他是个谨小慎微之人,董宪没让他把具体的作战计划告诉刘昱,因他竟也不说,只推脱说道:“我刚不是已传我家将军的命令么?咱们就等着郡兵到来,候力大率的战鼓一响,就一拥而上,便就是了,其余的,咱们也不必多问。”
寄人篱下是何滋味,曹幹现在是一清二楚了,被逼着攻城,这又身已在埋伏地点,大战将起,可这场仗到底要怎么打,人家却都不告诉你。饶以曹幹之度量,而下亦是不满。刘昱更是不满,他说道:“那好吧,既然黄先生不说,咱们就等着力大率的战鼓就是。”
眼见天色渐亮,曹幹和刘昱等下了丘陵后,便与刘昱说道:“我先回我部中,再巡视一下我部中各屯的战备。天快亮了,也让大家伙吃些饭。”
刘昱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
曹幹回到自己部中,田武等人围聚上来。
田武说道:“小郎,你刚看到了吧?力大率先去水转了一圈,然后便有数百人渡水北去。小郎,这数百人干啥去的?”
黄朱尽管没有告诉曹幹等这数百人渡河而去是为何故,但是人马渡河,不外乎就是几种可能性而已。曹幹在回来本部的路上已经琢磨过了,如果说是斥候的话,这支人马人数太多,不可能是斥候,而且斥候早就已经派到对岸去了,而又如果说这支兵马是做诱饵的话,郡兵来援南成是必然之事,也不需要诱饵,那么这支人马渡河北去,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曹幹答道:“我估摸着,这数百人应是去对岸设伏的。等郡兵过了河后,他们截断郡兵退路。”
“截断退路?”高况若有所思,说道,“力大率这是想把这支郡兵给尽数杀了么?”
曹幹说道:“也只有把这支郡兵尽数歼灭,咱们才能放心地回攻南成。”
刘昱都不知道力子都的具体作战计划是什么,田武诸人更不知晓。他们原先以为,只是把郡兵击败就成了,可是听了曹幹的此个分析之后,乃才知道,力子都看来竟是想把这两三千的郡兵给尽数吃掉!田武顿时紧张起来,大冷的天,额头都冒汗了,他吃惊地说道:“尽歼?”
褚豪也紧张,说道:“几千人呢,不好歼吧?”
曹幹笑道:“田大兄、褚大兄,你俩往路两边看看,到处都是咱们的人,这回来打援的有六千多人,郡兵才不到三千,有啥不好歼的?而且你俩亲眼看见了,力大率也亲自来了,有力大率坐镇指挥,你俩就放宽了心,这场仗定能打赢。”
明明早就知道、也已看到本部前后和路对面,的确全是力子都帐下各部的人马,然褚豪却还是举起脸来,呆头呆脑地又看了一遍,微微亮起的天光下,虽然路两边的埋伏部队多在丘陵后头,看不到全貌,但触目可见,入目都是人影。他说道:“力大率的人来得是不少。”
田武摸了摸头,讪笑说道:“小郎,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万一没能把狗郡兵尽数杀了,就像你说的,咱们恐怕还真是不好放心地再回头去打南成。”
曹幹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望了望远近的本部战士们,说道:“走,咱们去各屯看看。”
田武等便陪着曹幹,巡视各屯。
各屯的战士们有的在吃随身带来的干粮,有的冻得畏畏缩缩的,几个人挤在一起取暖。路经所过,看着这些冻了一晚上,无不是脸蛋黑红、皮肤皴裂的战士,李铁叹了口气。
曹幹扭脸问道:“李大兄,叹气为何?你也是在担心这场仗么?”
“我倒不担心这场仗,我是在想啊,小郎,打南成也好,今天打郡兵也好,这些仗,咱们的人苦没少受,可是打来打去,都为的是给别人打。我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为咱们自己打!”
李铁这话,触动了众人的心弦,即使粗莽如田武,听了此语,亦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自从离开董次仲,至今已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真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好容易到了东海,又受人驱使。老实说,部中已有些许战士,或是后悔当初脱离董次仲,或是因对未来看不到半点光明而满是彷徨了,只不过逃亡以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大家私下里还顾不上对此多做议论,这种情绪暂时尚未在整支部队中弥漫开来罢了。
曹幹回顾河流方向,极目向北眺望。
河北北边和河水南边一样,亦是连绵的丘陵、起伏的田地,田间颇有青色的麦苗。不知不觉,晨光已然笼罩大地,蓝天无垠,一览无云。曹幹指了指路东,沉声说道:“所以说,今日这场伏击战,咱们一定要奋勇当先才行!力大率就在路对面,只要能让力大率瞧见咱们敢打敢战,咱们自此正式成为了力大率帐下的一部,以后就不用再过这种给别人卖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