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去年还没我高,今年一眨眼的功夫,都快比他阿父高了。”崔氏满脸骄傲的望着爱子,“不是说还有两天才到吗?”郗恢露出了满口白牙笑道:“我不耐烦坐牛车,就骑马过来了。”他低头好奇的轻触郗道茂的肚子,“阿姊,这里头是我小外甥?”郗道茂笑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外甥女也好,阿姊,我给阿平找了一匹小母马,才三个月大呢!等阿平再大一点,马驹也大了,就能骑马了。”郗恢兴奋的说,“等这个小侄女出世了,我再给她找匹小马驹!”崔氏哭笑不得说:“你这混小子!自己疯的跟野马一样就算,可别把你外甥女带坏了。”“女孩子就要凶一点才好。”郗恢笑呵呵的说:“这样才不会让人欺负。”“胡说。”崔氏轻点儿子的额头。郗道茂饶有兴致的说:“你小马驹带来了吗?长得怎么样?漂亮吗?”“没。它还小,我怕跑这么远路的,跑坏了她。”郗恢说。“就算带来了你也不能看。”崔氏道:“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子。”郗道茂笑着搂着崔氏的胳膊撒娇,“阿母,我也只是问问而已,哪里真会去马场?”说着她对郗恢使了一个眼色。郗恢笑着腻到了崔氏另一边,“阿母,孩儿看你这几天都瘦了,是不是这几天太忙了?搬家的事你别管了,都交给我吧。”崔氏摇头道:“这种家事那是男人管得?你只要跟着你阿父、阿兄和姊夫好好学东西就行了。”她回头对郗道茂说:“阿渝,你派人去官署说一声,让他们下了官署就直接来这里,你让厨房多做几个饭菜。”郗道茂吩咐青草派人把周氏也接来,“嫂嫂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不如一起过来热闹热闹。”崔氏道:“我也这么想的。”晚上亲人齐聚在一起的热闹不说,郗恢的婚事也成为大家商议的重点。崔氏看上是吴郡顾家的姑娘,而郗昙和郗超则认为跟吴郡陆家联姻更好。崔氏听了之后,拉着郗道茂和周氏商量,怎么才能把陆家的小娘子约出来,让她见见。郗恢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笑嘻嘻的同王献之喝酒。郗道茂瞧着他拿酒当白水喝的豪放模样,忙让丫鬟去煮护肝的醒酒汤来,顺便给王献之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压着点自己弟弟。王献之笑了笑,给她了一个放心的神色。两人的眉来眼去被周氏看在眼里,她取笑道:“你们两个真是离开一会都不行!”郗道茂被周氏取笑了这么多年,脸皮早厚了,笑嘻嘻的反问道:“阿嫂跟大哥不也差不多?大哥到哪儿不带着阿嫂你?”“小油嘴。”周氏轻拧了郗道茂一下,顺便瞄了崔氏一眼,见她神色如常知就道崔氏看不上自家表妹,周氏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这孩子。自郗恢到了建康之后,郗超和王献之几乎天天带着他出去见客游玩,不多时,郗恢就结识了一帮专门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几乎天天野在外头。崔氏生怕儿子学坏,私底下同郗昙说了好多次,郗昙也没把儿子管得太严,只规定了一条,不许夜不归宿。崔氏私底下找郗道茂抱怨:“也不知道你阿父心里在想什么,他这年纪最怕就是被人教坏了,教坏了想要拉回来就难了。我之前把他教养的这么好,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学坏?”郗道茂笑着安慰崔氏:“阿母你都说了,你都把阿乞教好了,难道你还担心他现在学坏不成?”“那不一样。”崔氏反驳道:“他之前一直在军营,过得那是什么日子啊!他什么时候见识过建康的繁华?万一迷了心思那就坏了。”“阿母你不放心阿乞,难道不放心阿兄和子敬吗?我想阿父就是因为阿乞常年在军营,极少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才故意让他多见识一些的。他年纪也渐渐大了,总不能一直拘着他,与其让别人带着他学坏,还不如现在让他玩个痛快。阿乞的那些朋友,都是子敬选的,玩得再疯也是有分寸的。”郗道茂说道。崔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对,不由松了一口气,“你这你阿父也是的,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说呢?”郗道茂噗嗤一笑:“我猜阿父还没跟您说呢,您就不想听了。”崔氏听了女儿的话也笑了,“你这鬼丫头。”郗道茂关切的问道:“阿母,阿乞的婚事你跟阿父商量好了吗?”崔氏道:“商量好了,我之前也见过陆家的几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看来看去还是陆家的大娘子最顺眼,性子稳重、模样长得也好,就是小了一点。”“几岁?”郗道茂问。“十二岁。”崔氏说:“你阿父的意思是先订亲,等陆家姑娘及笄之后再成亲。”崔氏现在就巴不得儿子马上成亲。“那好啊!其实太早成亲,不利于子嗣,阿母你看我跟子敬,这么早就成亲了,结果成亲这么多年了,才只有两个孩子。你看阿兄和阿嫂,现在都有五个孩子了。”郗道茂很赞同父亲的观点,她就觉得自己跟王献之成亲太早了。崔氏道:“你跟子敬同岁,男孩子晚些成亲没关系,哪有女孩子家等到十七八岁才成亲的?”不过她听郗道茂这说,也心动了,她和丈夫就郗恢这么一个儿子,她当然希望媳妇多生些孙子。郗道茂道:“再说找媳妇还是找嫡长女的好,就算在姐妹中不是容貌、才华最出挑的,也肯定是最稳重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崔氏道,“阿乞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他的妻子就是郗家的主母,容貌、才华都是其次,主要是能管家。”郗道茂捶着自己的后腰,“看来我只有等他们成亲的时候才能见到弟妹了。”崔氏替女儿揉着后背:“这儿酸?”郗道茂哼哼了几声,“阿母你用力点。”揉得她好痒。崔氏翻了一个白眼,甩手让丫鬟去给她揉腰,“给你揉,你还得寸进尺来着!”郗道茂嘻嘻一笑,搂着崔氏的腰,“阿母,你有没有跟阿父说,让他这次外放带着你?”崔氏道:“我不去了,我去了阿乞的亲事怎么办?”“阿乞不是三年后才成亲吗?”郗道茂问。“是三年后成亲,可聘礼、盖新房、准备宴席,哪样不是事?”崔氏说:“当年你成亲,我就足足忙了一年,你还只是嫁人,阿乞现在是娶正妻入门。”崔氏摇头见女儿一脸抑郁,心头一暖,还是女儿贴心,“我跟你阿父都老夫老妻了,一辈子都这样了,也不用想太多了。”郗道茂也知道阿弟是父亲唯一的嫡子,现在郗家的地位跟她出嫁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郗恢的婚事要是出了一点差错,郗家就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了。“等我生完孩子了,我就过来帮你。”郗道茂说。“你啊,好好照顾你郎君和孩子就是了,不要老想着娘家。”崔氏笑着说,“我听你阿父说,子敬想要外放?”郗道茂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一直想外放,不过每次都耽搁了下来,希望这次能走成。”“那你怎么办?”崔氏问道,“你肚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跟着他去任上不成?”郗道茂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等我坐完月子之后,他再来接我。反正就算我没怀孕,他也不可能马上带我去任上,总要先过去打点一番。”崔氏道:“外放也好,子敬年纪还轻,先出去熬个几年资历,将来不愁没大前程。”“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郗道茂笑盈盈的点头。因为郗昙在建康的时间不多,故郗陆两家在达成默契之后,郗昙请了谢安当媒人,先把婚事敲定了下来,定好三年后成亲之后,郗昙才匆匆离开。至于桓济青幽刺史的位置,则有谢家的谢玄接替。郗恢订亲之后,再次回到了京口军营,不过他身上多了一个官职——北府军长史。虽说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可郗恢毕竟才十五岁而已。在郗恢订亲后的第三个月,赵家也把赵灵妃送给了谢安的一个侄子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