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遂钰较之从前天壤之别,身体明显舒展放松起来,只是在见萧韫后,又迅速回到从前那副戒备的态度。
他不知道该对萧韫说什么,甚至觉得他的脸在某个瞬间十分陌生,紧接着他听到萧韫又说:“你怕朕?”
树影微晃,闷热的空气寂几近凝固,遂钰僵硬地呆滞在原地,陶五陈主动驱散院中众人,就连南荣臻也未能幸免,被首领内监带人直接架走。
萧韫盯着遂钰后脑勺,发现他穿着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风格,眯眼语调不悦道:“你把顶珠入药了。”
“陛下危在旦夕,臣自然以陛下安危为重。”
遂钰不知道萧韫要做什么,只能跟着他的话答。这是南荣王府,并非什么皇帝只手遮天的皇宫,若是萧韫现在当场失心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好收场。
“转过来。”
皇帝命令道。
半晌,遂钰双脚似被地面黏住般,死活拔不动腿。身体远比意识更诚实,在安全的环境中生活,陡然猝不及防地恢复从前,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南荣王要辞官,你说他为何当年不提,非得你受过苦后才回心转意。”
“他是我的父亲,陛下挑拨离间没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又何论谁对谁错。
秀州百姓深受宗祠迫害,边塞未及其半分安宁,千百年征战之地,活着何等艰辛。
遂钰低声:“争辩这些又有何意义。”
无非是两败俱伤,争论得头破血流,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只为了某些自私的念头。
“你怎么不看看朕。”
皇帝声音陡然降低,语调中含着刻意讨好的温和,他俯身牵起遂钰受伤的那只手细细检查。
“真是个没良心的,朕记挂着爱卿的伤,你却不肯多看朕一眼。”
若是从前,萧韫定不由分说将遂钰直接扛回内室,但他现在实在虚弱,再在这大太阳地底下站会,真要气血上涌两眼发白晕倒了。
现在的他只能对遂钰半带讨好,半威胁地说:“若是不抬头,朕便将王妃与王爷都叫来。”
遂钰唰地扬起下巴,皱眉冷道:“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疯。”
下一秒,男人露出得逞般的笑意,用拇指与食指扣住遂钰的下巴,勾唇道:“小没良心,朕为了你险些命丧战场,你却这般对待一个虚弱的病患。”
“陶五陈说怎么求你你都不来看朕,难不成朕在你眼里就是个一文不值,像顶珠那般随时可抛弃之物吗。”
遂钰眸光闪烁,刻意不去看萧韫的脸。
性命无虞即可,有更多的人比他南荣遂钰更在乎皇帝的生死,又何必计较如此多的是非黑白。再说在秀州,在遂钰认为可以撤退的时候,皇帝非要带兵往前冲,难不成是他指挥皇帝冲锋陷阵?
“军医说顶珠入药可以……”
遂钰有些生气,正欲下意识为自己辩解,话说一半意识到失言后戛然而止。紧接着,他便听到萧韫语气中含着浓郁不可散的笑意:“爱卿怎么不再说下去,是说不下去还是。”
“觉得自己说过实话,便落于下风不好拿捏朕了。”
“陛下未免也太善于给自己面上贴金。”
遂钰甩开萧韫的手,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顶珠这件事太复杂,无论是从其中含义还是别的什么,都不是遂钰能将其携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