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什么南荣王,你以为做南荣王只要贤德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权势吗。”
为将相者通常伴随着伪善,为了谁而去牺牲谁,许多事并不公平,必须去由生命去铺垫前路。古往今来最好笑的是,只有性命方可铸就功勋。
好像不死个什么,就无法被铭记。
遂钰扶着栏杆缓缓坐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语气中的悲伤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委屈道:“我不想要什么兵权,从小到大我只是想回家。”
“你们一个个都告诉我大都好,但大都没有父王母后,现在就连鹿广郡也没有他们了,我留在鹿广郡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季沉皱眉,沉声:“遂钰,你是南荣王的未来。”
“南荣王府的未来,萧韫……”
遂钰仰头试探性地去触碰萧季沉的脸,落入眼底的大皇子的脸在他心中早已变作萧韫那双令他沉迷的瞳孔。
深邃,幽静,仿佛千年不起涟漪的寒潭。
他永远都能镇静地回以令人心安的表情。
萧季沉身体微怔,没动。
他说:“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已经给我了,只是我还不满足罢了。”
遂钰忽地收回手,双手撑着地勉强爬起,晃晃悠悠地作势要下台阶,轻快道。
“再等三日,邯州离鹿广郡并不远,若三日还未回复,我们就把州府次子的小拇指剁下来,给州府大人当下酒菜。”
“我想你应该不敢。”
萧季沉怕遂钰跌倒从台阶上滚下去,从后护着他,月光皎洁伴随着两人的影子浮动而洒下一地银尘。
遂钰反问:“为什么呢。”
若说从前,他束手束脚唯恐身旁有谁受伤,现在孤家寡人害怕什么,他所珍视的一切早已化作梦里黄粱,能够守住鹿广郡便是对整个南荣一族的交代。
那些零星活下来的族人都在望着他,用期盼的目光渴望得到他的指引,就像是仰望神明那般希望大仇得报。
“若有人挡我的道,那他就得死。”
遂钰语气轻快,不见半分怜悯。
台阶很短,但此刻却无限放长,萧季沉不知走了多久,直至遂钰真正脚踏平地,他正欲说什么,却听南荣遂钰用无比清醒且冷静的音调说:“大殿下,留步吧。”
“父皇要我在鹿广郡照顾你,四公子,圣旨我只得遵从。”
南荣遂钰何时醒的酒,萧季沉敛眉。
“呵。”
遂钰轻飘飘地不知是在嘲笑什么,萧季沉没听懂却来不及再想,遂钰调转脚步直视他,微微偏着头唇角含笑。
“大殿下,就按照我说的办吧。”
“三日后砍下其小指,四日再送条腿,谁想稳坐钓鱼台,我就把他拉下来,大家一起在血海里撒泼打滚,看谁最先上岸。”
南荣军主账。
“世子怎么回来了,今夜不是住王府吗。”
葛桐见遂钰黑着脸行色匆匆,快步上前接过氅衣,说:“我去拿醒酒汤。”
哪还需什么醒酒汤,遂钰下台阶陡然意识到萧韫在京城,哪里会跟在他身后的时候,立即吓出一身冷汗,愣是没敢回头,鼓足勇气才岔开话题继续聊邯州。
酒气烟消云散,现在只剩宿醉头疼。
“萧季沉……得想办法把萧季沉弄回去!”
遂钰一拳砸桌。
葛桐:“现在是大殿下暂代主帅一职,公子你还没有承袭王位,要把人往回赶,陛下不会同意的吧。”
遂钰:“……”
“葛桐你最近胆量见长,是最近过得太滋润吗。”
葛桐乐呵道:“大殿下最近在军中颇有人望,又不摆架子,大家都说大皇子更平易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