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乐意看南荣家留在大都的质子如何应答,其中不少人也怀着看笑话,瞧热闹的心态。
大宸并非只有南荣氏一家能打能上战场,多得是武将世家想将南荣氏踩下去,一跃成为大宸第一军侯。
“舍弟年龄小,不懂事,若是冲撞了燕将军,理当我这个做大哥的赔不是才对。”
南荣栩坐着没动,悠悠道:“燕将军沙场征战,对杀气灵敏,遂钰在大都生活,自然对这些生杀之时不甚关心。”
“都是同龄人,若燕将军能与遂钰一道成为朋友,倒不失为美谈。”
“毕竟。”
南荣栩气定神闲:“你我两家也并非只在这都城之中初见。”
“遂钰,罚酒一杯就当给燕将军赔礼道歉了。”
燕羽衣不缺这杯酒,西洲也不缺,只是双方将面子挂在这,始终得有一方肯给台阶。南荣栩倒不在乎谁先低头,无谓的争执只能加深两朝隔阂,而这也不是鹿广郡希望看到的。
上头坐着的那位明显是等着遂钰的反应,而当遂钰无法解决,南荣栩不得不出面打断时,南荣栩从萧韫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失望的表情。
一瞬即逝,很难捕捉。
潮景帝究竟在对遂钰怀着怎样的期待。
南荣栩自认阅人无数,却始终记得父王所说,即便历经千帆,以为自己洞察世事,也不要轻易去揣测一位帝王的,高高在上的心思。
遂钰试图寻找自己的声音,却因那些看不见的压力而无法张口,他只能顺着南荣栩的话,回身,艰难地弯腰,从大哥手中接过满得已经溢出来的酒。
酒液有一半都洒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指尖立即染上几分醉意,他毫不犹豫地仰头饮下。
潮景帝立即道:“燕将军可还满意?”
燕羽衣冷哼一声,扬声道:“南荣世子给的面子,本将军若不应,岂不显得强人所难,过分小气?”
“四公子,我并未生气,你这酒——”
燕羽衣拉长音调,陡然笑出声,像是冰天雪地三尺坚冰,忽然裂开了个口子。
“若燕将军心生愧疚,也可自罚一杯。”
遂钰也学着燕羽衣的笑容,毫不在意道。
时至今日,遂钰总算明白学会厚脸皮的重要,但他实在不愿在群臣间丢脸。以至于西洲太子又向皇帝说了些什么,萧韫怎么回答,遂钰都听不太清楚了,直至歌舞声环绕整座宫殿,他也没能缓过神。
南荣栩觉得羹汤不错,亲自舀了一碗,放在遂钰面前。
“别怕。”
他说。
遂钰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或许是羹汤太烫,氤氲的水气迷了眼睛,小声说:“给大哥丢脸了。”
“不怕。”
南荣栩握住遂钰冰凉的手,“沙场征战多年的武将,学不会朝堂尔虞我诈步步惊心的手段。”
“你能在大都好好长大,已经比我们南荣府里的所有人都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