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这一番话,听得三个体制内的年轻人汗涔涔的。
唠到了这里,薛志祥开始忍不住有了一些牢骚。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事实证明,幸亏他到处弃暗投明混到了樟木乡政府。
孙明自然不懂他此时的内心想法,道:“工作了一辈子,最终连一个欢送仪式都没有,为什么?不至于吧!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他和江涵晖两个,也听得直冒冷汗,为那个陌生的大姐鸣不平。
“因为,她把一生最好的光景,贡献给了组织,到末了,只是混得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科员呗。”
薛志祥苦笑着,笑出无比的辛酸。
江涵晖有些同情地说:
“或许,她换个地方,或者做点别的事情,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浓缩的年岁,就是沧桑啊。
薛志祥终于谈到了今天了,“早几年,我好不容易跳出总工会,来到了樟木乡,直到跟你搭伙,这才算活出个人味儿来。”
孙明呵呵一笑,“是真的。看看我们还在岗位上的,五十来岁的几个弟兄,都和我一样,二三十年的风雨历程,从一个个青春年少的小伙子,熬成了一个个货真价实的年过半百、老眼昏花、两鬓斑白的老头子,职务呢,像被冰河期给冰冻了,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原点,还有什么因素,能够激励他们去工作呢……呵呵,当然,这是自我解脱,开玩笑啦!我是老党员,唯物论者,咱才不信宿命呢!”他的经历和故事,还是有意思的,耐人寻味。
“在我们这儿,有一句俚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时常告诫乡政府的年轻人,没有好水性,别当公务员……如今,换了一个老板,就是换一片天地,就是新的机遇。老板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升迁,不单单是他个人的造化,也是大家的造化……所以,你瞧,这一帮年轻人,虽然不能说都是好鸟,但是,一个一个服服帖帖,老老实实,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说到这里,薛志祥有点得意地居功自伟了。
孙明决定刺他一下。他说:“老薛,你说说,当初又是怎么跳到樟木乡来的?”
薛志祥赧然,瑟瑟地一笑:“送钱呗!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豁出去了,跟老婆子商量了半个月,第一次走后门,有点背水一战的味道,嘿嘿。”
他不敢再老老嗨,刚刚才有点冒头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孙明给活生生地摁压下去了。
这年轻人,太老辣。
“你的经历,就像是一本教科书,以后可得要好好帮助我,时刻提醒我……咱回吧!明天开始上班了,我们得赶紧把后续的工作再安排一下。”孙明从护墙上站起身,在广场上漫步。他以薛志祥的经历警告自己,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可不能懈怠。机会也是风口,风向若是把握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如果把握对了,猪也会插上翅膀翩翩飞。
这就是当官的乐趣。
……
那边。
秦豫看看夕阳微红,率性地说:“好了,我得回家啦,道长爷爷,下次再来向您取经……我现在去开车。”她一边讲着,一边跟秦卫民和元真道长扬手,算是告别。
孙明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回到乡政府。这时,邓向阳打来电话:“老同学,你回承安没有?”他没别的大能耐,这时间把握得还真好。“回啦!刚回。”孙明道。
“哦!那就好。晚餐我和李敬请你吃个饭吧?喜洋洋。”
“别在喜洋洋,咱得换个地儿。”孙明可不想惹得一身骚,坐在众人的眼球里。
邓向阳敢不听他的,答道:“嗯呢,保准全听你的,咱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