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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汽车、黄包车、电车，不断地滚来，辰来，滚来，又不断地滚去，滚去，滚去。殷殷浤浤的人涛，黄色、棕色、黑色、白色，各形各色的人种。这是一幅背光派的画景。一分钟了，二分钟了，三分钟了，四分钟了……足足等了六分钟的时间，他们的黄包车才把这道横街渡过去了。

&ldo;大放盘&rdo;，&ldo;纪念赠品&rdo;，&ldo;照码八折&rdo;……白字红底的幌子，在各层的洋楼上招扬。&tis;&tis;公司的大门就好象一个鳄鱼张着大口一样。

多少行人被这鳄鱼的口吞噬进去了，两架升降机在这鳄鱼的胸部，一上一下地就好象左右的心房，人是成了各血管中的血球了。

他们也成了两个血球，滚进升降机，登上四层楼的家具部去。

出乎意外是一床attress要管二十一块钱。

‐‐&ldo;为什么这样贵呢?&rdo;

‐‐&ldo;还是打了八折的呢。&rdo;

‐‐&ldo;究竟有多少大呢?&rdo;

‐‐&ldo;六尺长，四尺宽，四寸厚，在double　bed1上好面。面子是柳条花布。&rdo;

1作者原注：双人床。

价钱太贵了，他们踌躇了好一会，只好决计再把骨头去和地板苦拼了。

停不一会，他们走下南部的两层楼来，在儿童玩具部里走着。

‐‐&ldo;前回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买给孩子们，我们买些什么玩具罢。&rdo;

‐‐&ldo;好的，好的。三儿是喜欢鸡儿的。&rdo;

他们便买了三种玩具。一个树胶的鸡蛋，横腰劈开里面有六只小小的黄色的鸡雏，此外是一只小航船和一匣颜料，这是预备给大的两个的。

就这样的三种玩具花费了他们五块钱了。

‐‐&ldo;我们这些孩子说可怜也觉得可怜，说奢华也觉得有些奢华呢。我小的时候唯一的玩物只是一个橡皮人儿，我宝爱得什么似的。&rdo;

‐‐&ldo;是的呢，我们小的时候，也哪见过这样的东西!小小的一个泥土人儿，三文钱可以买得的，头上，背上，两胸的侧部各有一个眼，可以吹得呼呼呼的叫。这就是我们的偶像了，偶尔一打坏了要哭半天。&rdo;

‐‐&ldo;好，还有什么要买的没有呢?&rdo;

‐‐&ldo;我们买些年糕罢。看看要过旧年了，孩子们看见别人家吃，自己没有，觉得也不好。&rdo;

‐‐&ldo;年糕是要买的，回头在外边去买好了。在这儿还有什么好买的没有呢?&rdo;

‐‐&ldo;别的也好象没有什么。&rdo;

‐‐&ldo;哦，那儿有套童衣，那刚好可以买给三儿穿呢。再等几天，三儿也快要满两岁了。&rdo;

‐‐&ldo;唔，是的，我们就买了它罢。&rdo;

一套湖色的绒衣，还附带着一顶童帽，要十三块五角钱，她又嫌贵了。

‐‐&ldo;贵也不要紧，我们买了它罢?&rdo;

‐‐&ldo;来月的生活费不成问题吗?&rdo;

‐‐&ldo;不要紧，还有几篇小说做好了的，又把去卖就行了。&rdo;

一套童衣又花费了十三块五角。

‐‐&ldo;先生，你这块钱换一下，哑板!&rdo;

一块钱四条的洋硷他们买了四条，拿去了的一块钱又退了转来。

他接过手来在玻璃上碰了两下，的确是哑的。

‐‐&ldo;这是刚才在楼上找给我的呢。&rdo;

他说着又把手往大衣的左边的衣包里收去，但他把衣包的内皮一齐抽出来了，应该还剩着的一张十块钱的钞票，不知道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