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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ldo;是的，长官，&rdo;牧师说，&ldo;有可能上帝会这样决定。&rdo;

&ldo;那就见它的鬼去吧，&rdo;上校断言说，怒气冲冲地不想依赖任何人。&ldo;我搞这些该死的祈祷并不是要把事情搞得更糟。&rdo;他冷笑了一声，在办公桌后坐下来，然后把空烟嘴重又叼在嘴上，有好长时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沉思苦想。&ldo;现在我考虑清楚了，&rdo;他既像是对牧师也像是对自己表白说，&ldo;不管怎样，让官兵向上帝祈祷可能不是好主意。《星期六晚邮报》的编辑们也许不会与我们合作。&rdo;

上校懊悔地放弃了他的这个计划，因为这个计划是他独自一人设想出来的，他曾希望把它作为一个引人注目的例证拿出来给众人看一看，他并不真正需要科恩中校。既然现在这个计划不行了，他很乐意舍弃它，因为他制定这个计划时没有事先同科恩中校商量，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担心这个计划有风险。他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既然他放弃了这个计划，他对自己的评价就更高了，因为他觉得他作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同科恩中校商量就作出了这一明智的决定。

&ldo;还有其他事吗，长官？&rdo;牧师问道。

&ldo;没啦，&rdo;卡思卡特上校回答说，&ldo;除非你还有什么别的建议。&rdo;

&ldo;没有，长官。只是……&rdo;

上校像是受到冒犯似的抬起头，带着冷淡而不信任的表情看着牧师。&ldo;只是什么，牧师？&rdo;

&ldo;长官，&rdo;牧师说，&ldo;因为您把飞行任务增加到了六十次，有些官兵感到非常不安。他们要我把这件事向您反映一下。&rdo;

上校缄口不语。牧师等在那儿，脸一直红到沙色的头发根旁；

上校脸上毫无表情，用冷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牧师，使牧师长时间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ldo;告诉他们现在正在打仗，&rdo;他最后用平淡的语气劝告他说。

&ldo;谢谢长官，我一定照办，&rdo;牧师极为感激地答道，因为上校终于开口说话了。&ldo;他们感到纳闷，你为什么不调一些正在非洲待命的预备机组人员来接替他们，然后让他们回家。&rdo;

&ldo;那是个行政问题，&rdo;上校说，&ldo;不关他们的事。&rdo;他无精打采地指了指墙那边。&ldo;吃个红色梨形番茄吧，牧师。吃吧，我付钱。&rdo;

&ldo;谢谢长官。长官‐‐&rdo;

&ldo;别客气。你住在外面林子里还喜欢吧，牧师？一切都挺不错吧？&rdo;

&ldo;是的，长官。&rdo;

&ldo;那就好。如果你需要什么，来找我们好了。&rdo;

&ldo;是，长官。谢谢长官。长官‐‐&rdo;

&ldo;谢谢你来这儿，牧师，我现在有些工作要处理一下。如果你想到什么好主意能让我们的名字上《星期六晚邮报》的话，请告诉我，行吗？&rdo;

&ldo;行，长官，我会的，&rdo;牧师用惊人的毅力和勇气打起精神，厚着脸说道，&ldo;我特别担心一名投弹手的情形，长官，他叫约塞连。&rdo;

上校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吃惊地匆匆向上扫了一眼。&ldo;谁？&rdo;

他惊恐地问道。

&ldo;约塞连，长官。&rdo;

&ldo;约塞连？&rdo;

&ldo;是的，长官。是叫约塞连。他的情形很不好，长官。我担心他忍受不了多久，会挺而走险地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rdo;

&ldo;这事确实吗，牧师？&rdo;

&ldo;是的，长官。恐怕是的。&rdo;

上校默默地考虑了一会。&ldo;告诉他应该相信上帝，&rdo;他最后劝告说。

&ldo;谢谢长官，&rdo;牧师说，&ldo;我一定照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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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0、惠特科姆下士

八月下旬的朝阳热烘烘的，晒得大地水汽腾腾，阳台上一丝风也没有。随军牧师慢吞吞地走着。当他穿着那双棕色的胶底胶跟鞋静悄悄地从上校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垂头丧气，不停地责备自己。他恨自己胆小怕事。他原先打算就六十次飞行任务一事对卡思卡特上校采取较为强硬的立场，对一个自己已开始深为关切的问题大胆地进行一番有条有理的雄辩。可事实却相反，在一个更加强硬的人的反对下，他一败涂地，又一次语塞了。这是一次司空见惯了的、不光彩的经历，他实在是很瞧不起自己。

片刻之后，当他发现科恩中校那矮胖的、单色的身影正无精打采地急匆匆地快步登上用黄色石块砌成的宽阔的弧形楼梯向他走过来时，他语塞得就更厉害了。科恩中校从下面那个高大、破败的门厅里走上来。门厅高高的黑色大理石墙壁上满是裂痕，圆形地面上的砖也已破裂，积满污垢。随军牧师虽害怕卡思卡特上校，但更怕科恩中校。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中校戴着一副寒气逼人的无边眼镜，总是不停地张开手用指尖敏感地摸摸他那个凸凹不平的、像个圆形大屋顶似的光脑袋。他不喜欢牧师，常常对他不礼貌。他用粗率无礼、冷嘲热讽的言词和洞悉一切、似笑非笑的目光使牧师常处于一种担惊受怕的状态，除了偶尔刹那间的目光相遇之外，牧师从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正视中校片刻。由于牧师在中校面前总是战战兢兢、低头哈腰，因此他的目光总是不可避免地落在科恩中校的腰部，看见他的衬衫下摆从凹陷下去的皮带里皱巴巴地鼓出来，像只气球似的垂挂在腰间，使他的腰部显得臃肿、邋遢，因此他虽是中等身材，但看起来比实际身高要矮几英寸。科恩中校是个不修边幅、傲慢无礼的人，皮肤油光光的，几道又深又粗的皱纹几乎一直从鼻子下延伸到灰暗的两颊下的垂肉和似刀削的方下巴之间。他脸色阴沉，当他们两人在楼梯上走近，将要擦肩而过时，他朝牧师扫了一眼，没有显示出任何认出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