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如今不痛快,很生我的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刚回家,我们晚饭都还没用呢,我就坐在门外,等你何时想好了,决定原谅我了,你就开门出来,我们一起去用晚饭好不好?”
谁要跟你用晚饭?谁说我今晚就一定会原谅你?我便是待在这屋中三天三夜,也不要选择同你去用晚饭!
公孙遥边甩着泪珠边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将窗户也用力地合上。
这下,终于再也听不见李怀叙的声音了。
她独自一人寂寞地站在窗边,忽而便崩溃地蹲到了地上。
她仿佛浑身精力都被抽干,只剩一副干净的躯壳,除了哭泣,旁的什么都干不了。
李怀叙,混账东西,她抽抽噎噎地想,亏她那么担心他,亏她为他操碎了心,他就算要假装受伤,就不能提前与她知会一声吗?就不能叫她也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吗?他真的坏透了,他真的缺大德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还要为他哭泣,可是眼眶里的泪水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就同屋外永不间断的潺潺流水一样。
她狼狈地靠坐在窗边,自我安慰,她才不是为了李怀叙哭,她只是可惜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真心,可惜自己的付出。
她默默淌了半晌的泪,缩在窗前看着月色一点一点西斜。
不知到了今夕何夕,她才慢慢地拭去眼角快要干涸的泪水,复又同李怀叙一般,趴上了窗台。
她想看看,他如今在干什么。
奈何窗户纸虽薄,虽然能透月光,却透不出外头真实的景象。
她思来想去,只能又小心谨慎地偷偷拉开窗户的缝隙,窥一眼外头的痕迹。
门外的台阶上,一道紫鼠红藤杖的身影仍旧坐在那里。
也不知他是何时钟意上这等颜色的衣裳的,公孙遥偷偷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
她刚嫁给李怀叙的时候,他的衣橱里还是鲜亮的颜色居多,深沉的也有,唯独紫的淡的,极少。
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今日的穿着,正好是一身夕霞披帛的苍烟落照,与他的颜色,是极近。
所以他是专程挑与她相配的穿?
她捏着厚厚的窗柩一角,从角落里望去,看不见外头漫天的繁星,也看不见星夜中璀璨无极的明月,只能看见它们落在李怀叙身上,单薄又绚丽的亮光。
真奇怪,她又想,他的身影这样瞧起来,脊背似乎也没有那般宽厚,相反,跟这月色一样,还有些稍显单薄,但她每次趴在他背上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是世上最牢固的城墙,是她一辈子都可以安心倚靠的地方。
她怔怔地站着,不知不觉眼眶便又热了起来。
她终于去推开门,喊道:“李怀叙!”
“诶!”
那人飞速转过身来,眼里盛的星光与明月,一点也不比背上的少。
“我不生你的气了。”
她抿唇道,“你快去用晚饭吧。”
“娘子不同我一起吗?”
李怀叙三两下窜到她的门前,高大的身形遮住好不容易才泼洒到她面前的月色。
“我同惠娘她们在外头用过了,你自己去吧。”
公孙遥情绪到底还是没有恢复到与寻常时候一样,刚哭过的眼睛微肿,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李怀叙紧紧盯着她,在她回身的间隙,直接冲上去将人打横抱起,扔到了冰凉的竹席上。
“娘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与公孙遥面对面道。
“没有。”
可公孙遥只关心他的胳膊,担心他方才那样用力地动作,很容易叫胳膊又再次渗血。
“胳膊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