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一咳嗽,青雁下意识地双肩一颤,歪头看她,不等闻溪开口,先一本正经拖长腔调:“本宫倦了,回去。”
等回了屋闻溪关上房门,青雁立刻摘了幕篱扔到桌子上,急急拉着闻溪的手,诚恳问:“闻溪姐姐,是我表现得不好吗?什么花和尚,湛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是。湛王言下之意是你勾引得太明显。”
“怎么可能!”
青雁惊了。她怕他还来不及,简直就是她小时候的噩梦。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体态,拧着眉偷偷瞅了一眼自己的胸。
“我、我……我才没有……”再次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青雁侧转过身,低下头,有些少女的羞,还有淡淡的沮丧。
闻溪一句话不说,拿了三本书来,一本放在青雁的头顶,另外两本在青雁的双肩上一肩一本。让青雁在屋子里练习走路走了一下午。
直到第二天清晨启程出发,青雁的双腿还是酸的。
从永昼寺到京都皇宫,又行了六日。今年冬天格外得冷,明明已经过了年,还是没有变暖的趋势。这六日虽然寒冷依旧,但所幸没有再遇到大的风和雨雪,平平安安地到了京都。
期间,前去追捕何平的侍卫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他们是曾查到何平的踪迹,可后来踪迹断了,再没查到。百余人的送亲人缺了二三十人抓捕何平过于显眼,免得羿国的人起疑,更免得何平爆出公主被掉包的秘密,李将军只好将人调回来,先装作无事发生地护送假公主。而他已令人迅速送信回去,调遣自己的人悄悄混进羿国处理何平。待公主婚事成,他也有更多的精力处理这件事。
羿国派大臣接待青雁,亲自送去距离皇宫不算远的别宫,待第二日进宫。
青雁是一个月前知道要假装花朝公主来和亲,初时紧张得不得了,如今马上要见到羿国的皇帝了,她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倒是闻溪,沉稳了一路,这最后一晚心中忐忑不已,在房中走来走去。
青雁躺在美人榻上,眼睛上蒙着涂了药的帕子。听着闻溪一直没停下来的徘徊脚步声,她忍不住开口:“青雁姐姐,我为什么一定要学花朝公主呢?花朝公主是很好很好,可全天下的公主都那么好吗?我不信。我想着,也当有害羞的公主、蠢笨的公主,还有刁蛮的公主!诶,对哦。我为什么不可以做一个刁蛮的公主,手握小皮鞭看谁不顺眼就甩谁的那种……”
“就你?朝别人甩鞭子?鞭子还没抬起来,自己就腿软了。”
有时候,闻溪有些不懂青雁的乐观,也羡慕她的盲目乐观。
闻溪叹了口气,走过去在美人榻坐了个边儿,掀开蒙着青雁眼睛的棉布,道:“这次应该差不多了。睁开眼睛给我看看。”
药很疼,每次都把青雁弄得眼睛疼。她眼睫颤了颤,轻轻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闻溪面无表情,心里的弦却绷紧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用药,青雁的眼睛已经有了一点紫色。可是还太浅太浅。今天加了药量,盼着颜色再深一些。
直到青雁彻底睁开眼睛,闻溪重重松了口气。
青雁瞧着闻溪脸色呢。见此,她心里一喜,急忙拿来镜子来看,好奇地看着铜镜中映出自己的眼睛。她本来的眼眸很黑很明亮,如今浸了一层紫色,陌生得她有些认不出来了。
变好看了吗?
青雁分辨不出,不过她还是喜欢自己原本黑漆漆的眼眸。
翌日,一夜未眠的闻溪早早将青雁唤醒,为她的眼睛敷了一次药,又细细将今日的注意事项讲了一遍。即使她已经给青雁讲了无数回。
入了宫,走在羿国的理石地面上。青雁低着头,看见光洁如镜的地面映出一身大红的自己。她忍着眼睛的不适,抬头望着前方雄伟壮观的贝阙珠宫,这才有了畏惧。
宦官细着嗓子大声通报。
青雁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了一下。将要迈进长安殿前一刻,青雁压低了声音对身侧的闻溪说:“闻溪姐姐,如果青雁没用,被当场戳穿。你就大声喊冤枉,说我贪图好吃的好玩的谋害公主假冒公主,你们都是被我胁迫的!”
闻溪闻言一怔,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早朝,长安殿内立着朝中一些位高的大臣,还有些皇亲国戚。
若脱下这身龙袍,高位上的皇帝憨厚得没丁点皇帝的样子。他的圆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
湛王与皇帝一母同胞,容貌却是天差地别。
听说先帝貌比潘安,湛王的容貌从先帝的身上拓了些影子,又神奇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今圣上容貌却更像宽厚仁慈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