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走之前,荀绍景突然掀起那马车帘,下巴朝他们身后点了点:“对了,我来时就想问了,你们院里那画的,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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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宅子中安安静静的,只剩不远处林中偶尔想起的沙沙声。
一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宅子中,放下手中的东西,背过身关上宅子的大门。动作很仔细,却还是在落锁时,发出锵啷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刺耳。
而不知何时,那人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在做什么?”
冷不丁出声,季念被吓了一大跳,步子一乱,踢上了脚边方才放下的那桶水。
无灯,夜色中,谢执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木桶打翻的响声随之而来,季念看不清那水是往哪除泼的,缩着脚往谢执怀里躲了躲。
谢执把她往自己这里搂了点,才放开:“这么晚了,不去睡在做什么?”
说罢,他弯腰去扶被撞倒的水桶。
季念站好,撩了下乱掉的鬓发,清了清嗓:“那桶水,洒了便洒了吧,反正本来也是要泼掉的。”
闻言,谢执直起身,这才注意到她手中还拿了把扫帚。
“我……”事已至此,季念只好如实说道,“我想把院里的那根线擦了。”
谢执突然明白过来,脸色不太好看:“所以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去后面溪边打水?”
季念有点心虚。
今晚荀绍景走前不知是随口一提还是故意的,至少她是真听进去了。但他们走时太阳都落山好一会儿了,山中夜色黑得快,很快就入了夜。这线也不是不能第二日再擦,可季念心里惦记着,总觉得这线今日不擦了睡都睡不好。
这话她不好意思和谢执提,而且以谢执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她黑着天的时候去后头打水。所以她才在屋中等了很久,等到听不见外头一点动静,悄悄跑了出去。
季念不说话,谢执声色重了点:“胡闹。”
季念清了清嗓,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打个水出不了什么事。但心里又莫名因为他的在意泛甜,平日里抑制住的孩子心性倒是起来了,莫名嘴角弯了起来。
一瞬间像又看到了十五岁的季念,谢执分明是担心的,又被她笑得没了脾气,只剩张好些日子没绷起来的脸。
见谢执不说话了,季念也不得寸进尺,收敛了点笑。
默了默,她问道:“那这线,还擦不擦?”
带着点试探。
半晌,只见绷着脸的人长出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扫帚:“我来。”
谢执在擦,季念就站在边上看着。
横在两个人中间快三个月的线,扫帚在地上一寸一寸地磨过去,就这么被轻轻松松地蹭掉了。蹭掉的,又好像不止是地上的线。
等都打理干净了,谢执看了眼从方才开始就跟着自己边上的人,问道:“不回去睡?”
季念摇摇头:“不困。”
谢执又问:“不困站在我边上就能有困意吗?”
“……”
季念被他噎了一下,过了会儿,低头很轻地笑了声:“站在你边上就更没有困意了。”
就是想和你多待会儿,才不回去的。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谢执目光掠过她垂下的眼睫,和被风悄悄吹动的鬓发,看着她把那点不好意思隐藏在看不见的夜色中,隐秘又挠人。
那长睫轻轻一颤,谢执回过神来,轻咳一声。
季念听到他咳,上前替他拢了下披着的外衣:“是不是刚刚又受凉了?早知道还是我来的,赶紧回屋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令令。”
谢执却轻握了下她的手。
季念愣了一下,然后就听他道:“不困便做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