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愣,心中怦然难静。
花言巧语她听过无数,却总是因他的寥寥数语深为震动。他不许来世,也不许生死,只有此刻一腔务实而坦诚的深情,令她收起戏谑,郑重以报。
“谈大人,”她仰头,勾住他的脖子,亲亲他唇角,“我可太稀罕你了。”
谈东樵沉沉地笑起来,胸中愉悦震动。
“咱们来拟个章程吧。”
“嗯?”
春花转身在书案上铺开一张大纸:
“嫁娶和入赘,都不过是前人画下的框儿。咱们想要的婚姻,其实和哪个都靠不上。”
她执起狼毫,饱蘸轩墨,“你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只有我们自己说了才算。”
她在纸上第一列下笔,写下肆无忌惮的两个大字:
婚契。
“我不要你入姓,也不嫁入谈府。咱们将钱财、屋宅、亲长赡养、后代名姓这些通通在婚契上立明,谁也不压谁一头,彼此平等,相敬如宾。立成之后,我让罗子言改一改,咱们签字画押,再拿去给老太师瞧瞧,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谈东樵被她这大胆的言论惊了一惊,思忖了片刻,剑眉慢慢舒展开来。他轻轻揽住她腰肢,朗笑道:
“那就请春花老板立约吧。”
“我只有一条请求——”
“什么?”
“你总称我‘谈大人’,不觉得疏远么?”
春花抿唇一笑:“‘谈大人’很好啊,若不在称谓上尊重些,我怕会忍不住欺负你呢。”
谈东樵高高地挑起眉。
“你若不喜欢,”春花笑嘻嘻地望着他,“那我就叫你……”
“……小东东?”
“……”
这称呼,听上去还有几分耳熟,是怎么回事?
只提了一条婚契,谈大人就铩羽而归。在反复拒绝了“小东东”之后,谈大人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继续被称为“谈大人”。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
立好的婚契呈到了谈府和霖国公府,袁氏自然是大喜过望,直夸春花机灵懂事,谈老太师却迟迟没有回音。
到第三日上,却出了大事,。
春花正在药铺里和寻静宜抽验新进的一批药材。药铺的伙计大呼小叫地冲进来:
“两位东家,陈葛大掌柜被打伤了!”
春花大惊失色:
“何人打伤?”
陈葛修为虽稀松,好歹是个老五,寻常人谁能伤得了他?
“正是碧桃垆的侯娘子,她原来……是个妖怪!”
原来陈葛又带了礼品,前去碧桃垆见侯娘子,不知怎地商谈得不妥,起了争执。陈葛失手打破了一坛窖藏的老酒,激得侯娘子大失了常性,竟现出原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