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要急匆匆将人毒哑?
&ldo;鸾丫头,祖母问你,你如实回答,鸢儿落水一事,与你有没有干系?&rdo;
老太太顿了顿,而后沉声道:&ldo;改日我去南阳王府走一遭,若不是你干的,今日就无人能在你身上泼一滴脏水!&rdo;
换而言之,若是她干的,说谎也逃不脱。
陈鸾十指微动,而后撩了裙摆跪下,字字笃定:&ldo;祖母,二妹妹落水,与鸾儿无关。&rdo;
老太太一双浑浊的老眼如鹰,能洞悉人所有的心思,她深深地看了陈鸾许久,而后疲惫地摆摆手,&ldo;罢了。&rdo;
老太太这一声罢了出口,康姨娘的面色就变了,她跪着几步挪到老太太的跟前,握着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声泪涕下,&ldo;老太太,您瞧着鸢儿现在这副昏迷不醒的模样,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心疼吗?&rdo;
&ldo;大小姐是您孙女,鸢儿也是啊!&rdo;
老太太被她闹了一下午,人老了本就体力不济,这会火气上头,一把将她甩开,怒声道:&ldo;老婆子我何曾说过不管?&rdo;
&ldo;你倒是说说,这事该怎么管?&rdo;
康姨娘愣了愣,而后头缓缓低下,声音却一字不落传进了在场所有人耳中,&ldo;若真与大姑娘无关,为何那唯一一个证人清湾都被毒哑,半个字也说不出来?&rdo;
&ldo;大小姐从小娇纵,却对您十分孝顺,可这回,明知清湾曾是您身边伺候的人,仍义无反顾毒了那丫鬟,将人证物证皆毁了啊!&rdo;
梨花轩里一瞬间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外头雨淅淅沥沥地下,屋里人各藏心思。
陈鸾原是跪着的,这会却缓缓站了起来,一张玉白的芙蓉面被气得染上霞红,掩在绣着海棠纹宽袖之下的素手松了又紧,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ldo;今日我总算见识到了姨娘血口喷人的本事。&rdo;
她转而面向老太太,纤长的睫毛上盈盈挂着一颗泪,欲落不落我见犹怜,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颤意,&ldo;姨娘问我要一个交代,我倒要问问姨娘,该怎么给三公主一个交代!&rdo;
第11章
陈鸢不喜熏香,是以梨花轩中充斥在鼻尖的尽是果香,只是在这样的雨天,果子的清香就带上微末的腐朽陈烂味,叫人心头平白一燥。
陈鸾的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屋子里惊起滔天波澜,人心荡荡。
&ldo;祖母,若清湾真是鸾儿命人毒哑的,为何还能留她一条命回来让大家生疑?&rdo;
&ldo;您再想想,南阳王妃与您也算熟识,为何这次派人来却是三缄其口,多的一字不提?&rdo;
连着两句话,正正问出了老太太心中疑惑的地方。
陈鸾见老太太表情有所松动,极低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床幔之后躺着的人,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ldo;下马车时,我百般叮嘱二妹妹,叫她跟在我身边,可我才与小郡主说上几句话,二妹妹人就不见了。&rdo;
&ldo;……我与王妃皆派人去寻,就在这时,清湾从一条小道上冲了出来,她一身狼狈,险些冲撞了王妃,直说有人将二妹妹推到了水中。&rdo;
说罢,她见康姨娘张了嘴想说话,又不疾不徐地补充一句:&ldo;二妹妹落水时,我与南阳王妃和小郡主走在一块,祖母若是不信,可派人往南阳王府求证。&rdo;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太太的脸色缓和许多,怒意也缓缓消散,沉着声音问:&ldo;那后来呢?&rdo;
陈鸾默了片刻,清冷的视线落在康姨娘身上,而后一路滑下,正面迎上老太太探究的目光。
&ldo;祖母光听康姨娘的栽赃之词,可有细想过,为何在南阳王府发生了这样的事,王妃却不管不问,一口咬死只说是个意外?&rdo;
老太太目光一厉,而后缓缓点头,&ldo;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rdo;
她管镇国公府后院多年,自然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该是个什么处理方式。
南阳王府的态度,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陈鸾勾了勾嘴唇,溢出几丝苦笑来,声音中也杂糅着些微委屈与涩意,&ldo;后来我与王妃问清湾,可看清楚了是何人推二妹妹下的水,也好还给咱们镇国公府一个交代。&rdo;
康姨娘眼底的光灭了下去,抢先问:&ldo;清湾瞧清楚是谁了吗?可……清湾又为何突然哑了?&rdo;
她的话,陈鸾理也不想理。
&ldo;清湾说,推二妹妹下水的那伙人,为首的姑娘一身红衣,眼尾长着一颗泪痣。&rdo;
老太太眉头紧皱,一圈圈的皱纹堆叠在一起,更显苍老,她停了手中转动的佛珠,嘴里反复的咀嚼那几个字,&ldo;红衣……泪痣……&rdo;
不惧王府,大胆如斯,天子脚下,纵人行凶,再联想陈鸾方才说要给三公主一个交代……
老太太蓦的没了声音,直直地望向陈鸾,将声音压得极低:&ldo;鸾儿,清湾口中那人,可是三公主?&rdo;
陈鸾目光平淡如水,看向一瞬间惊愕莫名的康姨娘,轻轻颔首,红唇轻启:&ldo;今日三公主所穿,正是一身红色长罗裙,而眼角的那颗泪痣,恰恰是随了皇后娘娘。&rdo;
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如同一座大山,老太太嘴唇蠕动几下,眼神寒了下去:&ldo;清湾当着王妃的面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