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板,这是刚温的,现在喝正好。”“放着吧,我出来喝。”云连扯下湿毛巾扔到池边,就这么赤着上身从水里出来,淋淋洒洒走到凳子前坐下,一条崭新的干浴巾从背后披上来遮住他的肩膀。明雪轻轻柔柔地替他擦干身子,又倒好酒放在称手的地方。云连闭着眼睛休息片刻,等凉快些了端起酒盅缓缓饮下半口。“霍先生,一起来喝点吧。”霍今鸿难得被称作“先生”,虽不习惯但心里还挺高兴,正好在热水里浸久了头脑发晕,便很不客气地跟过去一道坐下。那名叫“南邦”的男孩轻轻巧巧靠过来:“霍哥,我替您捏捏肩吧,松松筋骨再去泡汤,更舒服。”同样的话,却比一个钟头前在饭桌上那句要中听些。或许是因为乔七不在,而云连方才被在明雪手下舒服到云里雾里的模样实在是诱人。一件事情由两个人来做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效果,比方说乔七跟那侍应腻在一起很难让人相信只是陪酒,但云老板光着膀子叫人捏肩应该就只是捏肩——尽管听乔七的意思对方也是喜欢男人的。霍今鸿没多犹豫便默许了南邦的提议,不但完全敞开双肩亮出背脊,还在闭眼之前连喝两杯台子上的清酒。味浓且香,热乎乎的舒服极了,难怪这些当老板的放着家里的浴缸不用要上这儿来泡澡喝酒,找人伺候!柔软的手指游走在肩膀和后颈之间,偶尔一记重压,在觉出疼痛之前又软下去,独留连绵不断的酥麻感缠在筋骨上,逼得他忍不住哼哼起来。霍今鸿尝到甜头,终于放开手脚卸掉力气,学云连的样子闭上眼睛随身后的力道前后晃动。南邦话虽不多但心思没少用,且大概看得出霍今鸿什么时候疼了什么时候“还差点意思”,手上力气也是时轻时重,自己捏累了便停下动作斟上一杯酒,顺势也好休息片刻。吃饱了本就容易犯困,酒和按摩又是最叫人放松的东西,霍今鸿贪嘴多喝了几杯,不出多时便昏昏欲睡地塌下肩膀。南邦见状换了个位置扶他到躺椅上靠下,从一侧缓缓揉按他的脚跟和腿部肌肉。云连也已躺下,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澡堂突然安静下来,两名侍应很有默契地放轻动作,过了会儿拿来干燥毛巾盖在两人腰间。霍今鸿起初还有些意识,但因耳边长时间无人说话,脑子里又不知道能想些什么,迷糊间真当作是躺在床上做梦一般睡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湿热的雾气,清淳的酒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花草和土壤的香甜的味道。“霍哥……”不知谁低低唤了自己一声。霍今鸿倏地坐起来,原来是那名叫南邦的侍应在旁守着自己,不大的单间澡堂里只剩下两人。“他们人呢?”“云老板的司机来接他,说时候不早先回去了,我看您睡得沉就没叫您。”“啊……那七爷呢?”“七爷应该已和延江去楼上歇下了。”“歇下了?”霍今鸿心想他丫的要睡觉干什么不回家睡,连累自己被拖在这儿想走走不了,紧接着脑子里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所说“歇下”是什么意思。“那,那什么时候歇完?”“您是指……”“什么时候能回家?”“七爷跟延江聊得来,多数是第二天吃完早饭才走。”——什么聊得来,不就是干起来没完吗!妈的我这晚上正事没做几件,光陪他来逛窑子了!“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或者帮忙捎个话,就说我没事干先回去了。”“南邦不知七爷在哪个房间,霍哥要是实在想见他可以问问经理。”霍今鸿也觉得这时候去找乔七属于存心坏人家的好事,太没眼力见,到时候把对方惹毛了倒霉的还是自己。可要是直接这么一走了之,对方兴许一样是要生气。正犹豫着,南邦从外面捧了套干净浴袍进来:“霍哥,这里有的是空房,您要是没事干又一时走不开,不妨就先睡下,等七爷完事了我再去叫您。”“空房?要钱吗?”“钱都记在七爷的账上,平常都是晋哥陪着来,回不去也是要找地方休息,所以房间一直都备着。”“那你就直接记他账上,别吱声,我怕他知道了要我自己出。”“怎么会呢,霍哥真是说笑了。”霍今鸿猜想乔七不至于那么抠门,但也不见得会有多大方,只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走吧,霍哥,在这儿睡容易着凉。”南邦在旁轻声催促,一边抖开浴袍双手披到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