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知道现在流行什么,知道上流人士的游戏,他的世界里还有别人,有自己不知道的有意思的玩意儿。这哪里是生意上的来往,这分明是在交朋友!对,朋友,这对于霍今鸿而言也是一个陌生的词。──他好像要变得跟我不一样了!白项英怔怔地望着对方扭曲的怒容。他听出那些话里的意思,尽管字面上不太好听,但他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好像总是能够很轻易地看到那孩子的内心,除了他不懂的爱情。可他没想到霍今鸿事到如今还会在意。他们之间已经不剩什么了,不是吗?那些所谓的情和爱早就埋葬在自己手里,因为他的欺骗和逃避变成了仇恨,或者说是病态的执念。一切都于事无补了,原本那个天真善良的充满正义感的孩子因为他而作孽,变成了恶魔。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在对方想要见自己的时候站在他面前,满足他的要求,直到他彻底厌倦这些把戏的那天。——若真如此,为什么还要生气?——他难道还想从我身上得到别的东西?我还能给他什么呢?霍今鸿因为白项英迟迟没有回应心里怒火更甚,“蹭”的从沙发里站起来逼到对方跟前。“说话啊,怎么不说话?我查过他,从青岛来的,段天培的儿子……你说怎么有那么巧的事?他是不是也知道霍岩山,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跟你交朋友?他请你吃饭是何居心?你这么怕见齐继尧,怎么就不怕见他?啊?”“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抽烟吗?因为你过去就总抽烟!每次闻到你身上的烟味我就会想起从前霍岩山不把你当人的日子,可你……”“今鸿!”白项英被逼到墙角,忽然举臂抱住了他,“别生气,今鸿……他不认识霍岩山,也未必知道我的来历,我们真的只是在谈工作上的事,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见他了……”歇斯底里的质问戛然而止,怀里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以后这些事情我都让经理去做,都是小事,我不出面也没什么的,不要生气了……”白项英用右手轻拍他的后背,仿佛在安抚一个小孩,尽管对方已经比自己足足大上一圈,想要完全搂住其实有些费力。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不知道还能够做些什么让今鸿“听话”。他早就不是那个可以用哄小孩的口气跟对方说话的“哥哥”了。如果此时此刻对方挣脱自己,继续咄咄逼人地质问他,讥讽他,甚至动手,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如果”没有发生。过了许久白项英慢慢松手,抬起头的时候才发觉眼眶有些湿了。他马上低下头,生怕被对方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但霍今鸿还是注意到了。“你哭什么?”冷而生硬的声音,但已没了方才的狂躁。“没什么……”“是你惹我生气,你为什么哭?”48都开心的事“是你惹我生气,你为什么哭?”霍今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但确实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生气。因为白项英主动抱了自己,用很好的口气向自己解释,还答应以后再也不见段希灵。这还差不多。——去他妈的段社长,张社长,李社长!去他妈的斯诺克!!他甚至还有一点得意,多亏自己及时“树威”,否则不知道还要白白生多少气。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是要尽快处理掉!白项英胡乱用手抹掉那一点点湿痕,神色上已经恢复平常。失态是暂时的。方才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控制不住地想哭,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安慰对霍今鸿还有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自从重逢之后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使对方满意,既不能弥补过去造成的伤害,又不能说服对方离开自己,就此释怀。这具残缺的无趣的身体,甚至连在床上令对方满意都做不到。然而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无比依赖自己的男孩,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安慰就能够满足,高兴好半天。这么多时间过去,在经历了千万变故之后对方似乎依旧需要那一句安慰,尽管这是自己唯一能够给他的东西。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冷不丁的一个踉跄打断了白项英的思绪。霍今鸿当胸推了他一把,力道很大,令他几乎仰倒在沙发里,刚坐起来又接着被推倒,反复几次。“今鸿……?”“你说的,以后不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