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洐想过要发消息,起先是觉得自己状态不好便压着,后来是觉得这些话一定要亲口说,白臻榆亲耳听见才作数。到现在反倒心不定起来,也可能是在病中,所以情绪敏感,控制不住就喜欢胡思乱想。韩晔牵着戚时序的手,觉得对方这幅模样有些可怜,也就没数落,反倒是同人讲道理:“给你半小时倾诉下自己拼命的原因?不过只有半小时,控制好内容。”虞洐闻言就笑,只是高烧嘴唇干裂,扯得有些疼,让他微微眯起眼:“我没想说的,哥。”韩晔丝毫不意外这人嘴硬:“再给你考虑三秒。”戚时序站在一旁被这两人对话逗得弯了弯眼:“要不还是说说吧?我感觉臻榆心思挺好猜的”虞洐听到白臻榆名字略微掀起眼,有些艰涩地道:“真的么?”戚时序颔首,低声表示:“突如其来又猛烈的爱,是会淹死人的。”眼下更郁闷的人成了韩晔。虞洐只觉得戚时序说的有道理,可韩晔却明白戚时序不是因白臻榆而起的感悟,而是真的经历过。他不由握紧对方的手,戚时序感觉到,侧眸俯在他耳边安慰道:“没淹死啊,还生长得很好呢。”虞洐见不得这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在他孤家寡人面前咬耳朵,立刻闭上眼转过身去,再三表示自己不能浪费他哥和他嫂子共同时光三小时,他会想明白的,现在求求这两人迅速从他眼前消失!韩晔自觉虞洐都收到了戚时序点拨,应当不会一点慧根都没有,也就松口表示他们立刻走,但虞洐最好本分些,别做把枕头拔了的蠢事。就差要这人给他立一个保证书。等病房再次变得安静,虞洐起身抿了口水,他还在起热,脸颊发烫,甚至有点泪失禁——实在丢人。所以想让韩晔他们离开也有这方面原因。他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该先解释一下,不然白臻榆可能会误会,自己在怪他。毕竟那人又不知道自己和虞老爷子关系早就破裂了不然前期也不会一直瞒着他吧?然而现在错过时机,也就不好再说,显得没头没尾,只希望白臻榆对他也有点信心,相信他的许诺都是真的。白臻榆在所有之前,他会毫不保留地信任他。这点事不至于让他去胡思乱想,可他的确前科累累-------------------------------------大概很多事情都不适合放在黑夜里想。虞洐烧退了,可是因为药物原因,白日里觉已睡够,现在晚上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也诧异这一场高烧竟然时断时续进行整整了一周。这几日昏昏沉沉,韩晔做主把他手上的事都放出去,现在秘书也没联系他,大概虞氏剩下的人还靠点谱,真应了韩晔用来调笑他的那句“放心吧,少了你,虞氏还是照样转”。虞洐记得韩晔说到此处时眸带促狭,又补了句:“再者你自己也清楚,揽下这么多事虽然主要目的在于想快点处理完,也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吧?”虞洐无法否认。拉开窗帘,月色透窗而入,映得地面盈盈如湖。他盯着瞧了很久,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这片月色的倒影像白臻榆的眼睛还是天空遥遥高悬的月更似。真的比较了番,才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烧坏掉了。可他骂了几句,还是念叨着白臻榆。果然提起便放不下了虞洐仰躺在床上,柔软的被褥还带有薰衣草香,和那日醉酒时醒来的味道一样。思念大抵是最难耐的东西,和饥饿差不多,让人不可忽视,难以控制。更遑论其他。独处时他面对内心,又怎么堂而皇之地对自己说谎。他是真的真的很想他越过理智之前,选择之前,这份想念仿佛是身体生来便带有的条件反射,是他身为虞洐的本能。可是虞洐压住舌根,不让苦涩泛上来。他想,他真就不管不顾了呢?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在白臻榆不喜欢,还是白臻榆不愿意,他承认此时的想法无异于小孩子胡搅蛮缠地耍赖,而白臻榆说他幼稚的话恰逢其会地钻入耳朵里,震得他心口发酸。虞洐团起被子,头埋进枕头里。拼命地嗅薰衣草香,直到闷得呼吸艰难,他别过气去,却仍然执意不肯起来,难以抑制地闷咳从肺部呛起,震得他淌下泪才罢休。但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额前的碎发挡住他眼睛,匿进了阴影里,掩过了月光下发亮的痕迹以及泛红的眼尾。韩晔的消息是这时候来的。关于虞洐创业的事,韩晔作为哥哥门清,但他也不提,后来看到虞洐只要了部分股份,连带着此后发展一路放养,他就明白虞洐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