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药时,宫女暗自恐慌,怕玉女不肯。因玉女平时看着柔弱,但也有些手腕……谁知玉女愕然地被端走了手中药盘,倒并不生气见公子翕的机会被她抢了。玉纤阿笑了一下,嘱咐她小心些。
此女便又羞愧,觉得自己妄自揣度了玉女。
一列宫女们从眼前走开了,玉纤阿有些无聊地在宫苑中晃悠。范翕的宫中分外寂静,侍从宫女都少一些。且这里人对她多多少少有些印象,玉纤阿在宫苑中闲走,她心中警惕,但并不见人拦她。
玉纤阿碰上一位认识的侍女,那侍女认得她,便对她一笑,问:&ldo;玉女来了,怎么不去见公子?公子若是知道了,又该生恼了。&rdo;
玉纤阿问:&ldo;公子真的生病了么?&rdo;
侍女便抿着唇笑:&ldo;倒不是生病吧,只是不能见人……这事儿,玉女不清楚么?&rdo;
玉纤阿回笑,心中却真的不清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侍女与她说完话便走了,玉纤阿已经从她那里试探出了答案‐‐无论如何,公子翕是不能见人的。既不能见人,自然便不会出门了。
那倒是方便了她。
玉纤阿心跳飞快,紧张又镇定地在这处宫苑行走,越走越偏,越来越偏离正道。她脑中想着那晚范翕抱她出来时她所见到的,那地儿与范翕的寝舍在同一个方向,但中有廊子隔着,也不算太近。凭着记忆摸索,玉纤阿到了那廊子尽头,辨认一二,认出了面前屋舍正是自己那晚所见到的老人家住的那个屋子。
左右看看无人,玉纤阿提着裙子上了台阶,极快地敲门:&ldo;老伯,老伯……&rdo;
门中无人应答,玉纤阿一用力,竟从外推开了门。她迟疑着进屋,迅速关上门入内。但进去后看到屋舍中徒有四壁,家具等物都空了,根本没有人居住的意思。恐就是住过,现在也搬走了……玉纤阿暗自一惊,想自己恐怕上当受骗了。
那晚所见,说不定是范翕故意让她看到,用来试探她的。
玉纤阿咬唇,屋中没有她要见的人,她拉开门便出门。而一拉开门,玉纤阿目中一凝,看到门外廊上石栏处,范翕一身白衫,含笑而坐。他手托着腮,靠坐在石栏上,就这么凝视着她。
范翕道:&ldo;听说有人在我的宫中到处乱走,我一猜便是你。&rdo;
旁边放一碗药汁,他端着药碗喝一口。大约是药太苦,他皱了下眉,侧过了脸。而这一侧脸,玉纤阿便吃惊地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居然还没消掉……这脸皮也太薄了。
果然是病秧子。
范翕皱着眉咽下口中那药,回头看玉纤阿还站在屋门口距离自己一段距离。他懒洋洋地招招手:&ldo;过来。&rdo;
玉纤阿迟疑一下,向他走了过去,站在他三步外。她低头端详他,一身雪袍,青丝束冠。她满目忧心地看他脸上五指印时,范翕也发现了。范翕摸了下自己的脸,道:&ldo;都是你打的。&rdo;
他顿一下,说:&ldo;以后不许打我。&rdo;
玉纤阿窘了下,轻声:&ldo;是我的错。我本来也从不这样的。是那日心情不好。&rdo;
范翕笑嗔她一眼,他托着腮,慢悠悠:&ldo;九公主宫中的人来探我病,你怎么不来?你不是九公主宫中的人么?下次不许这样。&rdo;
玉纤阿见他总跟她说这些闲话,却不提正事,她倒是忍不住。玉纤阿问:&ldo;公子,这屋中老翁,被你弄去了哪里?你可是伤了他?&rdo;
范翕漫不经心,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药碗,笑了一笑,伸手扯过玉纤阿腰下垂着的帛带,在手中玩弄。
玉纤阿有求于他,便压低声音:&ldo;想来公子知道我入宫前的事,是从老伯口中知道的。他是好人,曾在我落难时收留过我。他年纪已经大了,经不起公子你这样的折腾。公子便放过他吧。&rdo;
范翕低头扯着她的帛带玩,心不在焉问:&ldo;你是什么意思呢?&rdo;
玉纤阿看他没有明确拒绝,便上前一步,柔声道:&ldo;公子让我带走他吧。他对公子又没什么用。公子若真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我自己告诉公子便是。公子何必为难一个老人家?&rdo;
范翕:&ldo;我怎知你是不是在骗我?&rdo;
看他话里意思并不是拒绝,心知自己有希望,玉纤阿面上便笑了。她站着,他坐着。她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他一下。范翕手上勾着她的帛带,被她一推,便抬眼看她。玉纤阿凄楚道:&ldo;我如今落在你手中,哪里还敢骗你?&rdo;
范翕盯她一会儿,移开目光:&ldo;哼,你骗我的次数多了。少和我装模作样。&rdo;
玉纤阿淡了脸:&ldo;所以你不肯将人给我?&rdo;
范翕说:&ldo;我也没说不肯啊。&rdo;
他低头,玩着她的帛带,却不说话了。
玉纤阿茫茫然地看他半天,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范翕抬眼,瞪她一眼。玉纤阿被他瞪得分外莫名,她眨眨目光,见范翕勾着她腰下帛带,将她向他坐着的方向又扯了扯。
瞬时间,福至心灵,玉纤阿一下子明白他这勾勾搭搭的意思了。
她抿唇。
范翕威胁她:&ldo;不许笑。&rdo;
玉纤阿才不理他,她还是捂着腮帮笑出了声。原本对范翕满心提防,他一这样,她心里就爱他十分。爱他分明想她靠近,偏偏不说,非要她自己领会……天啊,她和他才认识多久啊,她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她哪里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