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榆笑着摇摇头,“就是随便问问。我漂泊惯了,没有收徒的打算。”
阿湛闷闷地低下头,揪了揪自己腰间的荷包流苏,流露出了失望。
唐九榆随意扫了眼,视线落在那个荷包上,猛地顿住步子,怎么看着很是眼熟呢?
那个时常忙活在花圃中的女子,在被他救下时,手里捏着的荷包与阿湛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两个荷包上绣了不同的字。
阿湛的绣了个“语”字,那女子的绣了个“岐”字。
破晓之际,素馨苑的正房传来一阵叩门声,惊扰了帐中人。
裴衍起身,推开了门。
须臾,秦妧披着外衫走到门前,凝睇着站在庭院中的两大一小。
印象中的阿湛是个温淡的孩子,凡事不疾不徐,可此刻,小家伙抓着裴衍的手,不停地摇晃着,似在表达一种急切的情绪。
而裴衍,也罕见地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静如古潭的侯府,在叩门声起时,涌出了压抑许久的暗流,大有狂澜之势。
旭日东升时,裴衍走向秦妧,“我向吏部告了假,要带阿湛去一趟湘玉城,接回阿湛的生母周芝语。来回路途一个多月,唐九榆也会随行,你不必担忧,安心等我回来。”
已多少了解情况的秦妧没有问裴衍为何非要亲自前往,而不是派人前去,只因那女子是阿湛的生母、卫岐的未婚妻,而卫岐的离世,成了裴衍最大的遗憾。
“我能,一同前往吗?”
直视着裴衍的双眼,秦妧说出心中所愿。身为他的妻子,在接受了他诸多的照拂后,也想尽一份力,陪他填补遗憾。
担心他有所顾虑,秦妧赶忙道:“我不会添乱,无论是跋山涉水还是风餐露宿,我都能坚持。”
片刻后,裴衍缓缓抬手,覆在她的发顶,“添乱也没关系,不必有压力。”
这么说是答应了!秦妧展颜,忙去收拾细软,不想拖后腿。
**
车队要出发前,裴池拉过唐九榆,“唐先生收了家父的酬劳,不是该先寻家兄的下落吗?”
唐九榆摇摇折扇,回以一笑,“事分轻重缓急,对唐某而言,裴二爷的下落次之。等回到湘玉城,唐某自会向侯爷解释。”
那女子的事耽搁不得。。。。。。也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种要被人剜肉的丝丝痛觉。
闻言,裴池更为不满,但也不好当面撕破脸,“那唐先生能否将手中收集的线索如实相告?”
唐九榆犹豫了下,压低了声音,“那就给三爷提个醒,不过唐某也纯属揣测,三爷还是要斟酌行之。”
“洗耳恭听。”
“或许,三爷可以换个角度,从世子身上找找线索。”
看了一眼扶秦妧登上马车的裴衍,唐九榆又道,“世子不在府上,也可多留意一下他的心腹们。”
裴池张了张口,最终化为无声地思量,目送众人跨上骏马,绝尘而去。
杨氏和周阁主将车队送出城外十里。两人站在官道旁的草丛中,望着湘玉城的方向,各有各的慨喟。
秦妧从车窗探出身,与婆母挥别,颇有感触,婆母和公爹明明是夫妻,却因为兵权不得不分处两地,成了彼此的羁旅人。
公爹说过,想将他们全都接去湘玉城,可事实上,兵权一日不卸,家人一日不能真正的团圆。
秦妧撩起车帘一角,看向与唐九榆并排骑马的裴衍,眼中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若是与他分处两地,一年也见不到一面,彼此的感情会淡吗?
可反过来一想,他们有很深厚的感情吗?
暗自摇摇头,秦妧拿起小几上的点心递给对面的阿湛,“路上未必有客栈,先吃点垫垫胃。”
阿湛看起来心情很好,即便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雏鸟是会渴望被母亲护在羽翼下的。
秦妧看向阿赞腰间的荷包,听裴衍说,这荷包有一对,是周芝语亲手缝制的,与卫岐一人一个。阿湛这个,是卫岐的遗物。
**
在车队行驶了小半月后,信差率先抵达湘玉城总兵府,给安定侯裴劲广捎去了杨氏的亲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