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侯亮亮还伸着脖子往外瞧。
“行了,别看了,”钱浩拍他脑袋,“估计俞哥是心里揣着事儿吧,过几天可能就好了。”
夜深以后,谈话声音压得再低,三米之内依然清晰可闻。
顾翌安满身风尘还未卸下,刚下飞机就来了西院。
走廊灯光亮如白昼,他伫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里面人对话。
过了许久,病区有人按铃,护士匆忙跑进去叫人,顾翌安抬眸看眼俞锐漆黑的办公室。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默然转身。
已是凌晨,不久前又刚下过一场雨,三楼空中花园草木树叶都挂着水珠,空气里也带着湿润的潮气。
长腿迈过感应门,顾翌安视线淡淡扫了一圈。
很晚了,外面又冷又湿,基本没什么人。
视野范围内,光线也不好,天上云层很厚,压得也很低,没有一点月光,只有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旁边,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
夜风吹过,树影摇晃,隐约一点淡淡的烟草味扑进鼻息间。
顾翌安顺着方向瞧过去。
左边靠近栏杆的位置,俞锐歪靠在一根圆形大理石柱上,视线轻瞥向下,神色冷漠,橘红色火星忽明忽暗地闪动在他指间。
静默半晌,顾翌安拿起手机,按下通讯录最上方的联络人,耳边响起无限循环的“嘀嘀”声。
但他就这么远远地站着。
然后看着俞锐掏出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皱着眉头,下颔咬得发硬,目光从未离开手机屏幕,却又始终不肯接起来。
漫长的60秒过后,听筒里,机械女声提示道:“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顾翌安握电话的那只手垂落下去。
视线不曾挪动半分,下一秒,他看着俞锐抬起胳膊,臂弯罩住眼睛,而后贴着墙缓缓蹲下身,头埋进双膝之间,肩膀也逐渐开始抽搐发抖。
过了很久,久到他们都忘了时间,俞锐情绪才慢慢恢复,眼睛来回蹭了蹭胳膊袖子,重新拿起手机。
手心震动,顾翌安看眼屏幕上的信息。
第一条,俞锐说:回家了。
回的是起飞前,他问的那句:回家了么?
紧接着是第二条,和第三条:
——你呢,回酒店了么?
——早点休息,晚安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