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结束,顾伯琛叫住顾翌安,父子俩单独去了偏厅外侧一处人少的地方说话。
俞锐自觉没跟去,退到一边又从侧门绕出去,而后独自去了隔壁展览历届医大已故名人照片的正厅。
他来时刻意多带了一束白海棠,给顾景芝带的。
展厅宽敞明亮,墙上展示的照片全是医大近百年间已故的杰出校友,无论是长期待在实验室致力于基础科研的,亦或是扎根在临床任劳任怨半辈子的,这里的每一位都是令所有医大学子敬仰尊重的前辈。
顾景芝的照片很好找,正厅正前方的最中间,照片上的他白发稀疏,眉宇温和,笑容也慈祥和蔼。
每张照片侧面都固定着一只透明花瓶,专门供人哀悼献花的。
俞锐走过去,将手中的白海棠放进花瓶中,随后脚步后退,在间隔不足两米的距离站定,和照片里的顾景芝安静对视。
当年俞淮恩出事,他在医院里见过几次顾景芝,那时的顾景芝已是风烛残年,和此时照片上的他并无多大差别。
但那时的他才不过五岁,转眼过去二十多年,如今的他已经年过三十了。
缘分实在很奇妙,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竟会因此而遇上顾翌安,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也因此奠定了他这一生所要走的路。
他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不禁有些感慨。
“翌安和他爷爷很像。”空旷的大厅忽然落下一道声音。
俞锐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顾叔叔——”他回过头,看向顾伯琛,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同时也侧让出一步。
如果说顾翌安给人的感觉是清冷和疏离,那么顾伯琛则更显严肃和冷漠,父子俩有着很大的区别。
尤其他眉心总是皱的,向内压出几道明显的褶,说话嗓音也低沉浑厚,中气十足。
尽管已是花甲之年,此时顾伯琛肩背挺拔地站在大厅入口,板正的西装外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
哪怕不言语,光是眉眼神色,以及他身上的气场,便足以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他走过来,停在照片正前方,注视着里面的人说:“无论是性格,长相,还是天赋,翌安都和他爷爷很像。”
俞锐没接话,只应了声:“嗯。”
面对顾伯琛,他很难表现自如,甚至不自然地总会有一些拘谨。
相比之下,顾伯琛却是无波无澜,像是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还淡定自若地扫了一眼花瓶里的白海棠,而又把目光再次落定在俞锐身上。
凝视半晌,顾伯琛突然说:“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儿子还是为你回来了。”
闻言,俞锐嘴唇不自觉抿起又松开:“抱歉”
“抱歉就不必了,这是他自己选的,”顾伯琛摆了下手,“不过我倒是很想问问,你知道回国之前,霍顿那边开出什么条件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