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同深连忙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同学确实是去卧底牺牲的,我也确实因为他而开始害怕失联。我是职业病犯了……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我只是想……想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
亓弋依旧背对着海同深,直到外面响起警笛声,他才反问道:“所以我还应该谢谢你是吗?”
“当然不是,这事确实是我错了,我认错认罚。我答应你不再刨根问底了,我知道你比我要难得多,你比我背负得更多——”
“别说了。”亓弋打断道,“这人是我打伤的,你不用替我背锅,走了。”
“你也去医院查一下吧,刚才撞那一下……”海同深话没说完,亓弋就已经蹿上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海支!”几名组员带着大功率手电从远处跑来,白光照亮了漆黑的小巷,也让所有人都看清了海同深身上的伤和几乎浸透整个左半身的血迹。
“我靠!快叫医生进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护送海同深上了平车。
大概是肾上腺素在顶着,海同深虽然失血多,但人还是清醒的,坐在平车上还能思绪不乱地安排:“那人身上的东西都仔细检查一遍,咱们配合办案手续得弄好,带着小虞儿一起做,让她熟悉熟悉流程。郑畅给亓弋打电话,让他来医院检查。”
“检查什么?”
“刚才他被嫌疑人撞了一下——”
“谁?亓支?刚才那黑衣人是亓支?”彭渤惊讶道,“亓支怎么进来的?”
海同深眨了眨眼:“你们都没认出来?”
“亓支裹得跟柯南里那黑衣人似的,口罩都是黑的,我们在外边就看了个人影,哪认得出来啊?!”彭渤帮着把海同深的平车推到救护车上,“行了爸爸你赶紧去医院治伤,外边的事别操心了。”
两辆救护车拉着海同深和嫌疑人先后往医院开去,海同深那点儿为数不多的肾上腺素终于失去作用,在快到医院的时候,疼痛如拉闸泄洪般兜头袭来。出诊的医生是市局的老朋友,看海同深皱眉呻吟,没忍住调侃了他一句:“终于知道疼了?”
海同深:“我谢谢你啊,你这是对伤员的态度吗?”
医生清了下喉咙,正色道:“刀片刺入挺深的,这刀片还带放血槽,你现在失血量有点危险,以防万一,我已经联系了血站提前调配。一会儿先做加急ct,看有没有插到内脏,如果没有就清创包扎止血补液。如果真伤到了内脏,您就踏踏实实手术,然后卧床休养吧。”
“没那么寸吧?”海同深皱眉。
医生:“现场处理做得不错,止血有效,不然你现在已经休克了。这次谁给你签字?”
“老规矩。”
“我就多余问。”医生说着又给海同深拉了一条心电图,看了之后说,“目前还算正常,保存体力吧。”
“给我缝好看点的。”
“再说话就让实习生拿你练手。”
海同深果然不再多话。
万幸的是,这一刀完全避开了内脏,海同深成功躲过一场全麻手术,也因为身体底子好,只用补液,而不必输血。伤口清创缝合之后,支队的人接连赶来,听到他们说亓弋不接电话,海同深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便干脆闭眼假寐。众人看他这模样,也都知趣地退出病房。待他们离开,海同深摸出手机,给亓弋发了消息:【不来医院检查我就向廖厅汇报。】
这一招果然好用,在海同深被困意淹没之前,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亓弋走了进来。海同深顿时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看向亓弋,问:“去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没事。”
“连病历都没拿,骗谁呢?”海同深说着就按下了呼叫器,把医生叫进了病房。
“我同事刚才跟我一起抓捕时也挂了彩。”海同深根本不给亓弋反驳的机会,“主要是后背,医生你给他看看。他脸皮薄,你就在这儿给他看得了,别让外面的人知道。”
那医生点点头,拉上布帘遮住外面,对亓弋说:“衣服脱了我看看。”
亓弋虽不情愿,但也知道此时僵持拒绝并不是办法,只好顺从地脱了衣服。原本就被刀疤贯穿的后背此刻更是大片青紫,肩胛骨处甚至还有斑驳的皮下出血点,看上去更加瘆人。海同深知道撞那一下不可能没事,但没想到会这么重,这嫌疑人是真的亡命之徒,绝对下了死手。
医生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语气却难掩惊讶:“这是撞哪了?”
“砸墙上了。”海同深替亓弋回答道。
“你们警察是真够玩命的。”医生碰了碰瘀血边缘,做了简单触诊,道,“虽然看上去都是皮下出血,但还是得拍片子,不排除有内脏延迟出血的可能,必须拍,不许拒绝。你穿好衣服,正好门口有你们的同事,让他陪着你去,有任何不舒服的立刻来找我。”
趁着亓弋穿衣服的工夫,海同深悄悄朝着医生竖了个大拇指。
第二十五章
彭渤陪着亓弋去做检查,一路上都在挑起话题试图缓解尴尬,只是亓弋一直以最简单的回复应对着,就在彭渤已经词穷到准备闭嘴时,亓弋终于提出了问题:“你为什么叫海同深爸爸?”
彭渤立刻回答:“海支胸口那个伤是为了救我弄的。当时我刚上班没多久,碰上嫌疑人的时候直接傻了,要不是海支护着我,我直接就交待在现场了。嫌疑人那一刀离心脏就1!那是什么概念啊!就是海支为了救我这样一个生瓜蛋子差点把命搭进去。我的天,我当时就差给医生跪下求他一定要救活海支了,如果海支有什么事,我可真的就万死都没法弥补了。人家都说救人性命等于再生父母,那我叫他爸爸也没错吧?其实就连我爸妈都说了,要不是海支没比我大几岁,肯定让我认干爹以后给他养老送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