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种……巨型铁鸟。”
他一脸茫然:“铁鸟?可以飞的?”
“嗯。”
“所以你是飞进来的。”他说,“我又不能飞。”
“地球——也就是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圆的,你知道吧?”
“不知道。”
“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你知道?”
“不知道。”
皮皮傻眼了:“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出不去?”
“沙澜的周围,生活着一些非常可怕的族类……没有谁敢惹到他们。”
“连你们也不敢?”
他摇头:“尝试过,死伤无数,从未成功。不过沙澜对我来说已经够大了。我活了这么久,沙澜有一些地方我至今没去过……”
皮皮凝视着他的脸,觉得他的表情中有一丝遗憾。
“你刚才说,地是圆的?”他摸出腰间的牛皮水袋,喝了一口水,“为什么?”
沙澜果然很大,这趟蚁族的“地铁”行驶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终点。一路上皮皮高谈阔论,从印刷到ipad,从手机到电脑,从汽车到大炮,从核电站到太阳能,从九大行星到黑洞,从宇宙飞船到太空探测器……
修鱼稷基本上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他一直没打断,偶尔问一两个问题,显然对皮皮的话题很感兴趣,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所知……就这么聊着聊着,忘记了时间,直到车厢开始减速,他还在问:“那你们龙族……每天都做些什么?”
“工作啊,各种各样的工作。和你们狼族差不多,你们打猎,我们——”
皮皮的手在空中划了几划,想抽象地概括一下,觉得一言难尽。仔细想想自从有了手机她最经常做的一件事是——
“打字。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人与人之间自由平等、彼此尊重。”皮皮故意在“尊重”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他看着她,摸了摸腮上的胡须,忽然“嗤”地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想给我洗脑?没那么容易。”
皮皮一听,心灰了半截:虽说是摩登原始人,人家可不脑残,想忽悠他投敌叛变,难度不小。
到了站,修鱼稷带着皮皮从站台上下来,依然经过一个球形大厅,不过要宽敞气派得多。出了大厅仍是一个石彻的甬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就像春运时期的火车站。
皮皮仔细打量,发现大多数是身形魁梧、蓄着胡须、别着腰刀的狼族,中间夹杂着小个头大眼睛的蚁族,还有一些个头中等、相貌奇特、说不清来路的族类,有花姿招展、服饰华丽的,也有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有潇洒走在前,身后跟着一排随从的;也有背着包、扛着货、提着袋的;有牵着马、推着小车的,也有拎着一串山鸡、携家带口的……皆川流不息向洞口走去。
一位马脸长鼻的妇人从皮皮的身边经过,皮皮友好地“嗨”了一声。妇人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忽然张开大嘴,露出一排锯齿般错落的尖牙,向她“嘶嘶”地叫了两下,把皮皮吓得一抖后,傲然地拎着长裙走开了。
皮皮转头又去看一位长着六只手的男子,怀疑他是某种爬行动物,头被修鱼稷拍了一下:“不要盯着人家看。”
出了洞口,面前豁然出现一道石砌的牌坊,上面刻着一尾鱼,四周环绕着五彩的纹饰。皮皮仰头仔细地看了看,没找到文字,问道:“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修鱼稷点点头:“这里是修鱼堡。”
西边有村落,难怪家麟从飞机上下来时说看见了灯光。
青石板的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木楼。间杂着一些燕尾式的青砖瓦房、杉木板搭成的商铺、树皮制作的招牌闪着磷光。松油灯无处不在,以致整条街都弥漫着浓郁的松油味。
狼族跟狐族一样,只用口头语言。街上没有任何文字、没有街名,没有门牌号、商铺也没有店名。不过整体看去,与人类普通的村落没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