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干了几碗,季崇道:“你的酒量倒是不错。”
“昔时在村野里,大哥和阿喜的叔叔都很能喝,酒量也便提了些起来。”
季崇道:“年底也把你大哥他们接来京城住段日子,一家人也好团聚一番。”
杨晔心中一暖:“听外公的,我让阿喜写信回去。”
阿喜道:“说起信件,上午我收到了婶子的信,刑叔有意参与明年的武举。”
“刑槐身形魁梧,常年打猎剑法也好,若是参加武举,想来能考点功名。”杨晔惊喜道:“不如买两匹好马送给刑槐,早些练习骑射,如此是有利无害阿。”
季崇道:“老夫那儿不缺好马,牵几匹去送吧。”
杨晔当然相信季老将军有的是好马,有现成的自然是好:“那便多谢外公了。”
年底,杨成和许秋荷带着小湘来了京城,小湘如今也四岁了,错开了家境困难的时候,富贵中悉心教导出来的孩子知书达理,见着杨晔和阿喜便叫的亲热。
一家人许久未聚,今下聚着倒是像回到了文阳县一般,热闹的很。
次年,县试一过,七月杨晔和季崇要去巡视各地武举实行成效,乡试的时间他原定为六月,但经朝廷中的官员看后,一致觉得时间过于紧迫,于是改为了七月。
他和季崇一路骑马行走,最先巡视的省城是文阳县的邻省。
一路上,官道和驿馆里武生随处可见,个个打扮的都精神爽利,季崇看着很满意,虽然瞧着一个个的远不如训练过的将士,可将士当初入营的时候还不如武生,假以时日好好操练,必然能有所用。
杨晔在驿馆着了便装混进武生里,想打听打听武生对武举赶考的看法,找了一空桌子坐下,他瞧见有考生背着大刀,有些背着箭羽,没看几眼一个壮硕的身影就挡住了他的视线:“能坐这儿吗?”
他抬头,是个未结伴的考生过来拼桌坐,他应了一声。
“登”的一下,考生还未坐下,背上的包袱先摔下放在了桌子上,布包拉开,杨晔竟看见几块石头。
背大刀和箭羽的杨晔还能理解,因在乡试中,有展示自己特长的一项考试,可附加分数,耍耍大刀,花式射箭,这也是寻常特长表演,背石头的他实在费解,难不成要展示胸口碎大石?倒是没等他开口问,那背石头的健硕男子反而先开口了:“兄弟,你怎什么也没带?”
杨晔疑惑:“规定了一定要带什么才能去考试?”
男子道:“这到省城路途遥远,身上有东西傍身也不怕遇见危险啊,再者随手还能一练。”
杨晔干咳了一声,也是这个道理,看来这一届考生很用功啊。
说着,男子掏出了块圆滚滚像打磨过一般的石头,少也有二十斤,轻轻松松的上下举着,肱二头肌随着手肘的运动不断鼓起又平复。
杨晔大为震撼:“兄弟可真勤奋。”
“嗨,我这算什么,那些带了箭的更厉害,过林子的时候直接射野擒,既能练习箭术,升把火起来还能解决肚子饿,一举两得。”
“那兄弟作何不带箭?”
“贫苦人家出身,那玩儿意消耗起来也费钱,我素日里练箭术都是削的竹子,想着也带出来赶考吧,我娘死活不让,说路上考生多,让人瞧了去会被看不起,拧不过老人家,干脆磨了几块石头背着,反正考试要考负重。”
杨晔觉得这男子甚是有趣,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虎头虎脑的,是个爽利人。
“诶,我瞧你啥也没带,不如给你一个。”
杨晔还未答话,怀里便被硬塞进了块冷冰冰的石头,他抱起死沉的石头,尽量不把自己是文举生出身的样子表现出来:“别,千万使不得,兄弟要负重用的,我如何能夺人所爱。”
“嗨,大家都是出来考试的,互相照拂一二也无妨,我娘说了,纪文帝英明,让我赶上了个好时代,不然我这般的只能在县城码头里抗一辈子的货,今下有地方使力气,考上了武秀才,家里可扬眉吐气了,村里也不单是那读书人有脸面了。”
杨晔轻笑:“那是自然,当今皇上英明。”
男子道:“我瞧兄弟身体有些单薄,但说话很有学问,兄弟是读过书的吧,这乡试会学问的要加分,兄弟定然也能得个不错的成绩。”
“借兄弟吉言,兄弟定然也可取得个好成绩。”
杨晔回去的时候,同季崇说了遇见的趣事,季崇大笑了几声:“方才老夫还听小二说,武考这段日子各官道小道都太平的很,全然没有歹徒强盗出没,县试时官道上出了歹徒,结果东西未曾抢到,反倒是让一群武生给追着打跑了,此后一听武生出没,歹徒都安定的很。”
一路上听着武举的趣闻,路途倒是显得轻松很多,次日便抵达了省城。
武举施行方案发布以后,纪文帝便命各地修建了武举考场,杨晔在考前去考场检查了一番,武举考场和科举考场大为不同,没有单独的小隔间,只有偌大的场地,以及考试用的兵器。
杨晔对考试用具一番敲敲打打,都结实的很,第一届考生就是好,考场都是新的,不像他乡试的时候,屋子还漏水,窗户也是坏的,条件那叫一个惨淡。
昔时参考他便想,若有朝一日能作为监考走进考场就好了,时过境迁,往日期许实现,果真让他作为监考进了考场,只不过文考变成了武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