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是几个少年杀的县令么,他们几个岁数也不小了,抓他们干什么?”
邻桌人议论纷纷。
“害,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抓不住上面要的漏网之鱼,吃苦的就是他们咯,”其中一人小声道,“拿这几个人顶包不是刚刚好。”
嵇宜安放下汤勺,淡淡望着外边街头行色匆匆的行人。
他用完早膳,去客栈后院空处练剑,剑锋凌厉划过,这些天已有了不少长进。
虽然他与剑门人萍水相逢,但是成陵县衙官虎吏狼,杀人命案也能如此随意交差,此前不知有多少无辜人枉断性命。
嵇宜安想至此处一转腕,猛然抢步进逼,剑锋狠狠下刺去。路过堂倌吓了一跳,抱着酒坛贴墙走去。
“这位客官,外头官兵可是走了?”
他抬起眼,微微颔首,“都走了。”
堂倌勉强笑着,抱着酒坛子赶紧走了,院旁柴房里,响起零星动静。
嵇宜安耳尖一动,猛然扭头看去,然而纸糊着窗,门半掩着,安静地让人疑心只是老鼠蹿过,他又收回目光,接着练剑。
许久,阮少游从外头回来四处找不见他,摸到后院来。
“嵇宜安——伤都没好练什么剑。”
阮少游走来喊了声,他倏然撩剑一提,闻声抬眸看去。“没事,我控制力度。”
“刚上街转了圈,听到不少热闹,”阮少游走近瞧了眼柄上剑疆,低笑道,“都说这县令和景州太守有妯娌之亲,因着这层干系,私收不少苛捐杂税,鱼肉乡里,甚至——还联合盐商,贩卖私盐。”
嵇宜安瞳孔一缩,又是私盐。
“这件事会有巧合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
他似笑非笑,“你说我们是不是和私盐杠上了,走哪它到哪。”
嵇宜安眉头一皱,收剑入鞘。“少爷你想怎么办?”
“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如何应对?”
“写信给陆三,或者等你回京后再找常远侯,都说圣人暗哨遍布九州,所监听探察的不正是百官品性么?”
嵇宜安沉眼道,“只是口说无凭,要是有罪状就好了。”
“好,那便这么办。”
他摇着扇,一派轻松闲逸之意,嵇宜安垂眸,忽而看见阮少游右手上也缠着一圈皮绳,样式古朴,与他的剑疆极为相似。
“少爷,你……”
“好看吗?”
阮少游好像生怕他看不见,抬起手晃了晃,“昨晚给自己买的。”
“……”想起先前自己忙不迭系上剑疆的样子,嵇宜安感觉他好像跳进一个大坑。
阮少游合扇,面上几分得意。“不许拆,听到没?”
“好——我不拆。”
嵇宜安的手摩挲着剑柄,垂眸应道。
两人走后,柴房处却又传来动静。
许久,在确定外面无人之后,破损窗纸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常远侯……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