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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我们几乎是不欢而散。

我刚出门，正好遇上革灵和林婴婴手牵着手从另一边出来，很亲热的样子。尾我出来的革老看见林婴婴，很是奇怪，责问她：&ldo;你怎么还不走?&rdo;

林婴婴笑着说：&ldo;问你女儿吧。&rdo;

革灵说：&ldo;她有事。&rdo;

革老问：&ldo;什么事?&rdo;

革灵说：&ldo;爸，我们女人的事，你别问了。&rdo;

林婴婴突然朝我走过来，落落大方地搀住我的手，对革老和革灵做了一个怪相说：&ldo;我在等他，我的假男朋友，我们这样出去才更安全，否则这么个黑巷子，一个孤男，一个寡女，才引人注目呢，灵灵姐，你说是不是?你要跟我学习，大胆去牵男人的手。《圣经》上说，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独处好。&rdo;

她暗暗推推我，我们便手牵手相依离去。门口那个卖煎饼的老汉，奇怪地看着我们。走过煎饼摊，我问她：&ldo;你刚才叫革灵怎么叫姐啊，你什么时候跟她搞得这么亲密了?&rdo;她说：&ldo;不是我，是她要跟我搞得亲密。你知道为什么吗?&rdo;我问：&ldo;为什么?&rdo;她说：&ldo;她对你有意思，想让我来牵线搭桥。怎么样，她有心，你有意吗?&rdo;我抽出手，警告她说：&ldo;你正经一点!&rdo;她说：&ldo;生什么气啊，我又不是要逼你娶她。&rdo;我说：&ldo;你管得太多了，一会儿静子，一会儿革灵，你觉得这正常吗?&rdo;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她说：&ldo;你才不正常，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rdo;我说：&ldo;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rdo;她又上来挽着我的手说：&ldo;刚才会上那么多人，只有我和你是同一条心的。&rdo;顿了顿，她又问我，&ldo;嗳，你今天为什么对革老布置的任务意见那么大，给人感觉好像你是共产党似的。&rdo;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共产党，我当时没有什么反应，当耳边风吹了。

同时，这也是她第二次跟我提革灵的事，第一次我没有当真，以为她是跟我开玩笑。这一次，看她口口声声&ldo;灵灵姐&rdo;的样子，我觉得多半是真的。但我不知，这究竟是革灵的意思，还是她的?在我心里的天秤上，革灵与她左右摆动了一个长夜，最后是她压下了革灵。没有道理，有的只是一种感觉。我对林婴婴的感觉正在发生变化：由开始单纯的欣赏、佩服，渐渐变得不可捉摸。

这个晚上，我的心情极差。我一直对我的工作看得非常神圣，我盼着日本人早一天滚出中国。对共产党我虽然没有感情，但要让我把生命用来去对付他们，我是不愿意的。所以，当革老提出要我们去摸查共产党的情况时，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在我看来，这是很不明智的，外敌当前，国人应该同心协力才是，报上不也是这么说的嘛，怎么私底下就变味了?还有林婴婴，她怎么就变得让我越来越陌生了。说真的，这天夜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之际，有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个怪念头：她会不会是共产党?我一边这么想时，一边又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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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每次上下班，我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朝书店看去，好像刘小颖没有走，好像她随时会回来似的。这天下班，我发现书店门口放着一张破沙发，我好奇走过去，见书店的门依然紧闭，一把大锁正在生锈。不一会，一老头拉着一辆板车过来，把破沙发搬走了，显然是他收来的破东西，临时放在这儿的。

我掉头，突然看对门裁缝店，发现那跛足师傅在偷窥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的脚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去，好像那里边藏着我不能不探究的秘密。我走进裁缝店，发现不见人影。&ldo;有人吗?&rdo;我喊。跛足的裁缝从里屋跌跌撞撞出来，满脸堆笑，说：&ldo;哟。长官，您这是……需要我为您效什么劳?长官。&rdo;我有些冷淡，&ldo;师傅贵姓?&rdo;他答：&ldo;免贵姓孙，孙悟空的孙。&rdo;我说：&ldo;听口音，师傅是苏北人?&rdo;他说：&ldo;对，苏北沐阳的，长官也是苏北人吗?&rdo;我答非所问：&ldo;认识我吗?&rdo;他说：&ldo;长官常去对门买书，见过几次也就记着了。长官贵姓?&rdo;我说：&ldo;金。&rdo;他说：&ldo;哦，金长官有何吩咐?&rdo;我看见他背后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女军服，他主动介绍说：&ldo;这是你们单位林小姐的衣服。&rdo;我说：&ldo;嗯，她是我们首长的秘书。我们林秘书好像很照顾你的生意嘛，经常来是不?&rdo;他爽朗一笑说：&ldo;嗨，我就是为她来的，人家是大小姐，家里有金山，衣服每天都要熨，鞋子每天都要擦，我啊，有福气啊，她看上了我的手艺，走到哪里把我带到哪里，所以天塌下来我还是有碗稀饭吃。&rdo;我说：&ldo;哦，这个派头大嘛。&rdo;他说：&ldo;那当然，她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想都不敢想。&rdo;我说：&ldo;是吗?能不能说来听听，她是怎么的不可比。&rdo;他说：&ldo;反正家里有的是钱，听说她在&lso;总统府&rso;里还有人。&rdo;我说：&ldo;哦，这么说，她是又有钱又有势，确实了不得啊。&rdo;我问他跟她几年了，他答：&ldo;小三年了。&rdo;

我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悄悄观察他的手。这是一双裁缝的手吗?骨骼粗壮，手掌宽厚，看上去充满力量‐‐他注意到我在观察他的手，顺便把手塞在了正在擦的鞋套里。他的穿扮也很土，明显比他年纪要老相。没有上门前，我以为他是个小老头，见了面，仔细看，我猜他年纪顶多三十来岁。他似乎有意在把自己扮老样，包括抽的烟，是老年人抽的那种旱烟，烟杆细长细长的。我请他抽了根纸烟，他抽了一半，灭了，说劲不够，改抽自己的旱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戴上了脏乎乎的工作手套，抽烟时，我已看不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