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现在可以想深点了……高指导员,我们是就案说案,和其他无关,以你的经验,在新苑一带发生过的盗窃,破案率是多少?”申令辰道。
“不高,六七成,但是……”
“没发生这种撬保险柜的案?”
“对呀,上一例还是十年前政法学院楼失窃了,我们辖区没有大商户,而且警力集中,鲜有大案。”
“那就是了,即便发生了,你们也不相信是真的。”
几句之后,高指导员闭嘴了,不过兀自有点悻然不服气的样子,王子华连老婆带儿子都进去了,谁可知道他是不是隐瞒财产,胡说八道?
到了单元楼门口,dpsa不间断电源锁,申令辰说了,这个没有什么难度,街上开锁五秒钟都能打开这种锁,进单元,出入口有监控,剩电梯往上,就成了盲区了,每层双户,二十三层,案发地在十九层,到本楼层时,这个门已经被封条封了,有位西装革履的正等着来人。風雨小說網
这已经是纪检委搜查过的房间了,纪委同志的搜查能力别小觑了,你就塞马桶盖里、夹床铺里、嵌天花板上,他们都会一寸一寸摸出来,来人开门后,提供给了申令辰当时的搜查的清单,这个贪官查出了八处房产,而这一处以是他岳母名义买的,根本不是他的常住地。
和旧案卷中记载的内容已经不相符了,嵌在墙体的保险柜已经被更换,换下来被扔到地下室的旧门锁、旧保险柜反而成了唯一证据,这个房间的排查正如申令辰所料,双层玻璃、塑钢门窗,如果从窗户入室就必须破坏窗户,当时的记录,窗体是完整的。
“申政委,这起失窃案的赃物,可能关系到将来定罪的证据,除了面世的赃物,还有数件下落不明,我们专案组对您,是寄予厚望的。”纪委委托案件侦破的同志,很客气地站到了看着窗户发呆的申令辰跟前,申令辰像入定一样,很为难地道着:“太久了啊,两年多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多少事啊?如果当时就全力侦破,最起码能留下指模、脚印之类的线索,现在委托我们查,我们连从那儿下手都为难啊。”
“情况特殊嘛,他本身就是贪腐分子,失窃的又都是赃物,要在位子上给他追回来,他更没法自圆其说了。”纪委来人道。
申令辰笑了笑,不再作无谓的保证,看了一遍,用手机拍了若干照片,带着两位弟子匆匆走了,那态度啊,让纪委同志非常非常地不满意。
即便开始查了,也是藏着掖着的,此行之后郭伟和关毅青才知道,不是师傅不想去现场,而是正式接手这个案子,正式去勘查这种被封的现场,需要纪委的同意,王子华及辖区派出所所长先后落马,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事情,在纪委同志的嘴里,都属于“不要多问”的内容。
还好,终于艰难地推进了。
办案办公地点终于有了,就和最先联系的许飞队长单位里,十大队,单辟了一大间简陋的办公地。
拿到证据的分析开始了,郭伟、关毅青,还有十大队支援了数位内勤,用了三天三夜,一帧一帧地看小区物业提供的监控资料,唯一发现问题的是,案发单元于当年11月12号曾停电一个多小时,停电的时间是上午,连体的四幢楼同时停电,反查检修记录,是空气开关跳闸。
跳闸用一个多小时才恢复?上午,又是住户最少的时间?
这个疑点把申令辰吓了一跳,如果就在大白天作案,如果故意破坏电力,那所有监控及安保设施就形同虚设了,但这个停电时间,是报案的前五天,他进一步通过纪委核实发现失窃的时间,很快,被双规的王子华及其夫人给了个啼笑皆非的结果:他们俩不清楚失窃的准确时间,这所房子就是放受贿礼品,一般他们顾不上都不来。
气得申令辰是直想摔手机啊。
思路又绕回原地,他用自己惯用的方式,铺着平面图,在用十几年的抓贼经验回溯着可能用到的作案手段。
假设白天进入,那儿出入登记的陌生人员车辆应该有吧?
查!
假设破坏电力,那他们从什么地方下得手?
查!
能准确实施盗窃,那准确的消息来路是什么?肯定无外乎王子华接触到的社会关系、曾经出入的娱乐场所。
查!
这时候就关毅青和郭伟都看得出师傅快失控了,每天就蜷在队里睡觉,人像着魔一样,一想到点什么,就爬起来比对地形,甚至直奔现场验证一下,停电时间前后的监控,已经被他看了无数遍了,从一个小时已经延长到一周时间。
一个一个思路,被证明走进了死胡同,频繁地调动警力毫无收获,连许飞队长都颇有微词了。
又在某一天晚餐的时候,许飞队长和办案的申令辰几人讨论了,以他的经验,必须有一个把握性大点的方向,必须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否则这样无头苍蝇乱转的,你就十年都摸不着边际。
差不多等于给众人泼了盆凉水,队长知道他们为难,没再多说,他离开时,申令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关毅青和郭伟互视着,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掉进坑里了,现在明白这种案子为什么无人敢接了。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我们需要一个突破,一个峰回路转,一个柳暗花明……我从警时,我的师傅告诉我,不要把案子想得很蹊跷,其实很简单,就像哥伦布竖鸡蛋一样,答案摆在面前时,我们会恨不得扇自己耳光骂自己蠢的。”申令辰如是道。
道理很简单,但操作何其难也,你要发现灯下黑的那一点点,还真不容易。
关毅青犹豫地轻声道着:“思维的盲区,不是我们自己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