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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第二轮酒开始了。我那杯原封不动，看他一口气吞下了半杯。我点了一根烟，只管瞪着他瞧。

&ldo;你要的不是侦探，&rdo;我说，&ldo;你要的是魔术师。我能干什么?如果我恰好在正确的时间到场，如果我觉得他不难应付，也许可以把他打昏，扶他上床。可是我必须在场啊。机会是百分之一。你知道吗?&rdo;

&ldo;他个子跟你差不多。&rdo;斯潘塞说，&ldo;但他的体能状况不如你。你可以随时在场。&rdo;

&ldo;不见得。醉鬼狡猾，他一定会挑我不在的时候发作。我又不是在男护士市场求职。&rdo;

&ldo;男护士一点儿用都没有。罗杰&iddot;韦德也不会接受男护士。他是很有才华的人，只是失去了自制力。他写垃圾给愚蠢的读者看，赚了太多的钱。可是作家唯一的救赎就是写作。他身上如果有任何优点，总会显露出来的。&rdo;

我不耐烦地说：&ldo;好吧，我相信他。他很棒，他也很危险。他有犯罪的秘密，想泡在酒精里把它忘掉。斯潘塞先生，我不善于处理这一类的问题。&rdo;

&ldo;我明白了。&rdo;他看看手表，愁得脸都皱了起来，面孔看来更老更瘦小了。&ldo;好吧，我总得试试嘛。&rdo;

他伸手拿他的公事包。我看看对面的金发美女，她准备要走了。白发服务员正跟她结账，她给了他一点儿钱，嫣然一笑，他高兴得像跟上帝握过手似的。她翘起嘴唇，戴上白手套，服务员把餐台拖开，让她大步跨出来。

我看看斯潘塞。他正望着桌边的杯子皱眉头，公事包放在膝上。

&ldo;听好。&rdo;我说，&ldo;如果你不反对，我会去见那个人，估量估量他。我要跟他妻子谈谈。不过我猜他会把我扔出屋外。&rdo;

斯潘塞没开口，另一个声音说：&ldo;不，马洛先生，我想他不会。相反地，我想他也许会喜欢你。&rdo;

我抬头望见一双紫蓝色的眼睛。她站在餐台的另一头。我站起来，笨手笨脚地斜插进小隔间后侧，一副无法开溜只得呆立的模样。

&ldo;请不要站起来。&rdo;她的声音柔得像夏日蓝天上的白云，&ldo;我知道我该向你道歉，可是我觉得我应该先观察观察你，再出面自我介绍，我是艾琳&iddot;韦德。&rdo;

斯潘塞阴沉沉地说：&ldo;艾琳，他不感兴趣。&rdo;

她微微一笑。&ldo;我不这么想。&rdo;

我打起精神，站都站不稳，张着嘴喘气。像甜甜的女毕业生，她实在美极了。近看简直叫人骨头都酥了。

&ldo;我没说我不感兴趣，韦德太太。我的意思是说我恐怕帮不上忙，不该乱试，不然可能反而有害。&rdo;

现在她非常严肃，笑容不见了。&ldo;你决定得太快了。你不能以人的行动来判断人。若要判断，该凭他们的本性。&rdo;

我茫茫然地点头。因为我对特里&iddot;伦诺克斯就有这种想法。从行为上看他绝非好货色，只在散兵坑有过瞬间的光荣‐‐如果梅嫩德斯说的是真话‐‐可是行动不足以反映一切。他是一个外人不可能讨厌的男子。你一辈子碰见的人，有几个能称得上这样的?

她轻轻加上一句：&ldo;而且你还得知道他们是这种人。再见，马洛先生。万一你改变主意‐‐&rdo;她快速打开手提袋，给我一张名片。&ldo;谢谢你赏光。&rdo;

她向斯潘塞点点头就走开了。我目送她走出酒吧，沿着玻璃加盖部分走到餐厅。她的姿势美极了。我望着她转到通往大厅的拱门下，看见她转弯时白色麻纱裙最后一闪。然后我放轻松坐进小隔间，拿起金酒加柳橙汁。

斯潘塞正望着我。他眼中有一股凶焰。

&ldo;表现不错。&rdo;我说，&ldo;可是你应该偶尔看看她才对。那样的梦幻一样的女人只要坐在对面二十分钟，你不可能视若无睹。&rdo;

&ldo;我真蠢，对吧?&rdo;他勉强露出笑容，其实不想笑。他不喜欢我刚才看她的眼神。&ldo;大家对私人侦探的看法有点儿怪。想到家里安插了一个‐‐&rdo;

&ldo;休想把我这个侦探摆进你家。&rdo;我说，&ldo;反正请先编出另一个故事再说。你不该要我相信竟然有人‐‐不管酒醉或清醒‐‐把那个绝代佳丽推下楼，让她跌断五根肋骨。&rdo;

他满面通红，双手抓紧公事包。&ldo;你以为我撒谎?&rdo;

&ldo;有什么差别?你已经演出过了。说不定你自己迷上了那位夫人。&rdo;

他突然站起来。&ldo;我不喜欢你的口气，&rdo;他说，&ldo;我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你。帮个忙，把这件事给忘了。我想这够付你的钟点费了吧。&rdo;

他在桌上扔了二十块钱，外加给服务员的一点儿小费。他静静地站着俯视了我一会儿，眼睛很亮，脸色还红红的。&ldo;我已经结婚了，有四个孩子。&rdo;他唐突地说。

&ldo;恭喜。&rdo;

他喉咙里咕噜一声，转身离去，走得相当快。我只目送了他一会儿。我把剩下的酒喝光，拿出香烟，抽一根出来，塞进嘴里点上。老服务员走过来看看桌上的钱。

&ldo;先生，要我另外给你端点什么来吗?&rdo;

&ldo;不。钱都给你。&rdo;

他慢慢捡起来，说：&ldo;先生，这是一张二十块钱的钞票。那位先生搞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