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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我想了一会儿。大楼外路面上的车流声成为我思考的伴奏。太吵了。夏季的大热天里为什么会显得更吵了?我站起来，关了下半截窗，打电话给凶杀组的探案警官格林。他相当亲切。

&ldo;嗯，&rdo;我在开场白之后说，&ldo;我听到一件特里&iddot;伦诺克斯的事，十分不解。有个熟人以前在纽约认识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你查过他的战争纪录?&rdo;

&ldo;你们这些家伙永远学不乖。&rdo;格林厉声说，&ldo;你就不懂少管闲事吗?那件事已经结案了，尘封了，加上铅块沉进大海里了。明白吧?&rdo;

&ldo;上星期我跟哈伦&iddot;波特在艾德瓦利他女儿家共度整个下午。要查吗?&rdo;

&ldo;去干吗?&rdo;他很不高兴地说，&ldo;假设我相信你的话。&rdo;

&ldo;讨论事情。我是应邀去的。他挺喜欢我的。对了，他跟我说他女儿是被毛瑟七点六五毫米的枪打死的，对你来说算是新闻吧?&rdo;

&ldo;说下去。&rdo;

&ldo;她自己的枪，老兄。可能有点儿不一样。不过，别误会，我不会调查什么隐情。这是私事。他的伤是哪里来的?&rdo;

格林不响。我听见背景里有关门声，然后他平静地说：&ldo;可能是在边境南部持刀打架造成的。&rdo;

&ldo;噢，去你的，你有他的指纹，照常规送到华盛顿。你会收到回函报告‐‐照常规是这样的。我只要他的服役纪录就行。&rdo;

&ldo;谁说他有?&rdo;

&ldo;咦，曼迪&iddot;梅嫩德斯就说过。伦诺克斯好像救过他一命，伤就是这么来的。他被德军俘虏，弄成现在这张脸。&rdo;

&ldo;梅嫩德斯，嗯?你相信那个杂种?你脑袋有毛病。伦诺克斯没有战争纪录。没有任何化名，也没留下任何纪录。你满意了吧?&rdo;

&ldo;你既然这么说，&rdo;我说，&ldo;好吧。可是我不懂梅嫩德斯为什么肯费神来这儿，编个故事给我听，警告我少管闲事，说伦诺克斯是他和拉斯维加斯赌徒兰迪&iddot;斯塔尔的朋友，他们不希望人家胡搞。毕竟伦诺克斯已经死了。&rdo;

&ldo;谁知道一个流氓在想什么?&rdo;格林讽刺道，&ldo;原因何在?也许伦诺克斯娶了大把钞票、提高身份之前跟他们混过。他曾在赌城斯塔尔的店里当过一阵子业务经理。他就是在那儿认识那个姑娘的。微笑鞠躬，穿着晚宴外套。一方面逗客人开心，一方面留意赌客。我猜他干那个差事很有格调。&rdo;

&ldo;他有魅力。&rdo;我说，&ldo;警界用不着这个。多谢。警官。最近格里戈里厄斯组长好吗?&rdo;

&ldo;退休假。你没看报纸?&rdo;

&ldo;不看犯罪新闻，警官。太龌龊了。&rdo;

我要说再见，他截断我的话说：&ldo;钞票先生找你什么事?&rdo;

&ldo;我们只是共饮一杯茶。社交拜访。他说他也许会介绍一笔生意给我。他还暗示‐‐只是暗示，没有真这么说‐‐哪个警察要是斜眼看我，前途就不妙了。&rdo;

&ldo;警察部门又不归他管。&rdo;格林说。

&ldo;他承认。他说他甚至没收买各处室长官或地方检察官的人。他们只是在他小睡时乖乖蜷伏在他膝上罢了。&rdo;

&ldo;滚你的。&rdo;格林说完，就对着我的耳朵挂了电话。

警察真不好当。永远不知道谁的肚子可以踩上踩下而不惹来麻烦。

第三十四章

在中午的暑气中，开车走在从公路到小丘弯处的一段破路上跟跳舞似的，两旁焦渴大地上点缀的矮树丛此时已白茫茫罩满沙灰。杂草味几乎令人作呕。一阵微弱的热酸风吹来。我把外套脱掉，袖子卷起，但车门烫得不能搁手臂。一匹系着缰绳的马儿困乏地在一丛千叶树下打盹。一位褐发墨西哥人坐在地上如饥似渴地看报纸上的新闻。一株风滚草懒洋洋滚过路面，停在地面的花岗石层，刚才还在场的蜥蜴一眼没看到就消失了。

接着我走柏油路绕过小山，来到另一处乡野。五分钟后我拐进韦德家的车道，停好车，走过石板地去按门铃。韦德亲自来开门，他穿着棕白相间的短袖格子衬衫、浅蓝色斜纹棉裤和室内拖鞋，晒得黑黑的，气色不错。他手上有墨水痕，鼻子一侧沾了烟灰。

他领着我走进书房，停在书桌后面。桌上堆着厚厚的黄色打字稿。我把外套放在一张椅子上，坐进沙发。

&ldo;马洛，多谢光临。喝一杯?&rdo;

我脸上露出被酒鬼请喝一杯的表情。我自己感觉得出来。他咧嘴一笑。

&ldo;我喝可口可乐。&rdo;他说。

&ldo;你改得挺快嘛。&rdo;我说，&ldo;现在我不想喝酒。陪你喝可口可乐。&rdo;

他用脚踏了一个按钮，不久坎迪来了，脸色阴森森的。他穿一件蓝衬衫，戴橘色围巾，没穿白外套。下身是黑白双色鞋，以及优雅的高腰华达呢裤。

韦德要了可口可乐。坎迪凶巴巴地瞪我一眼就走开了。

&ldo;作品?&rdo;我指指那堆纸说。

&ldo;是啊。写得很差。&rdo;

&ldo;我不相信。写了多少?&rdo;

&ldo;大约三分之二‐‐就价值而论，其实不值什么的。你晓得作家怎么会知道自己江郎才尽吧?&rdo;

&ldo;我对作家的事一无所知。&rdo;我把烟丝填进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