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ldo;对!对!对!孩儿说得对啊!怎么帮他做啊?&rdo;
我说:&ldo;你替他捐点香火钱,我帮您送到寺院,我泄露天机了,我也要帮着捐。捐完就好了,最晚明年开春,您儿子就回来了!&rdo;
老太太抿嘴笑开了,高兴地回屋了,好久拿出两张&ldo;大白条&rdo;来。大白条是对法币的称呼,因为通货膨胀,太不值钱了!
我说:&ldo;大娘啊,你这钱现在外边都不能花了,好多地方不认啊,我没法给你上香火钱啊,咱不能欺骗佛祖啊。&rdo;
老太太尴尬地说:&ldo;哦,我这还有几个铜板。&rdo;
遵循祖爷的教训,大洋和铜板一律都收,这种硬货币掌握在手里,国民党怎么改革都没事。
我接过铜板,一看才三个,我说:&ldo;大娘啊,实在没有就算了。我替你出了吧。&rdo;
老太太忙说:&ldo;可不行,可不行,孩儿,你等着,我这还有几尺没动剪的新布。&rdo;老太太回屋里翻弄了好一阵,把压箱底的一卷蓝布拿来,就是农村做被面的那种染色的蓝色粗布。
我说:&ldo;这就行了,大娘,我都替你捐了。&rdo;
老太太高兴地合不拢嘴:&ldo;可亏了孩了,可亏了孩了。&rdo;
说完,还把我领出家门,然后慢悠悠地说:&ldo;孩儿,走路小心啊,村口有井。&rdo;
我说:&ldo;知道了,大娘。&rdo;
我拄着竹竿,装模作样地走出村庄,一路跑,一路哭。
第一次打场子收获很少。除了那两张可以忽略不计的&ldo;大白条&rdo;,就是几尺粗布和三个铜板。
但总比另外两个新手吊得多,那俩人,一个什么也没吊着,还被人骂了一通;另一个怕祖爷和坝头责怪,竟然偷了人家村头杏园子里钉桩子的铁榔头回来交差。
祖爷说:&ldo;我们是&lso;相&rso;,不是贼!打了空场就空着回来,偷鸡摸狗的事干不得!&rdo;
吓得那只小脚赶紧跪下,连连认错。
祖爷说:&ldo;不是你的错。二坝头!&rdo;
二坝头马上走出来,跪下:&ldo;祖爷!&rdo;
祖爷说:&ldo;你的脚,你要带好!&rdo;吼得二坝头满头冒汗。
每次打场回来,都要详细汇报,一是清点狍子,二是避免下次互相撞场。每个坝头都要记账,但都记不过祖爷心里那笔账。
祖爷的心太细了,堂会开完后,单独把我留下。
祖爷说:&ldo;你心软了。&rdo;
我心想:他怎么知道的?
祖爷说:&ldo;你哭过。&rdo;
我说:&ldo;是,因为她太可怜。&rdo;
祖爷说:&ldo;可怜?你看我可怜吗?&rdo;
我傻乎乎地看着祖爷,不知什么意思。
祖爷说:&ldo;我更可怜!每天几十把枪对着脑袋,哪根线踩不好都要死人!&rdo;
祖爷说的没错,能够在一个地方混阿宝,首先那个地方的黑白两道关键人物要搞定。月月进贡少不了,新旧交替时还要送双份。
因为这些人不光可以保你平安,必要时还可以帮你做局。只要利益分得到位,他们连亲爹都会出卖。国民党的高官,上海滩的富豪,甚至宋美龄的主意他们都敢打。小局当时就可做,大局可能要布几个月,或者几年,但大局的收成也很诱人,一个大局做下来,往往整个堂会好几年的开销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