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残阳隐了半截在云里,将地上的人影拉得模糊悠长,早春的风吹着半空中的树叶打了几个卷儿。阮筱朦总觉得今日之事,有哪里不对劲。
原本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没走多远,她便察觉到异样。杜桑也向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有尾巴。”
阮筱朦很意外,想不到对手竟然比她意料中更狡猾。
“那还愣什么?跑啊!”
杜桑怔了怔,跟在她后面,撒开腿就跑。杜桑跟着她曾在赛蓬莱岛学艺两年,有些拳脚功夫,而阮筱朦,唯有轻功和暗器还算凑合拿得出手。
她俩一跑,尾随的人现了身,几个黑衣人个个提着长剑,一路追来。
阮筱朦也是留了后手的,为防意外,她提前安排了人手,在前方的四角亭附近接应。
只是不曾想,黑衣人却是越聚越多,她的人寡不敌众。
双方在四角亭混战,阮筱朦被两个黑衣人缠住不放。真打起来,她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施展轻功不断地闪躲,不知不觉间,她被逼着渐渐落了单。
夜幕降临,周遭已经暗了下来,星光极淡,乌黑的天边风起云涌。
阮筱朦踏着夜色,不知道被人追着跑了多远,她已经远离了街市,眼前是一片连绵的丘陵。她正觉得精疲力竭,快要喘不上气来,却有隐隐的水声,恰到好处地提醒她,这土丘背面,可能是个湖。
她连忙绕到湖边,一头扎了进去。虽然会游泳,但是不得不说,早春的湖水真是寒意刺骨,冷得那叫一个酸爽。
因为怕被人发现,她一直潜在湖面之下。过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追赶她的人走了没有,气息实在不继,而且又冷又累,她游到偏僻些的位置,很想冒险浮上来换口气。
阮筱朦今日也是心想事成,一根空心的芦杆突然伸入水下,出现在她面前。她不仅抓住芦杆躲在湖中换气,还顺手抱到了一根柱子。
水下怎么会有柱子?她吸了几口,改善了大脑缺氧的状态,意识到那柱子其实是条腿。
腿是好腿,笔直修长,线条匀称,凭手感和长度,应该是属于男子的腿。
在这齐胸深的湖里,站着个年轻男子,因为他一身黑衣,所以阮筱朦之前在夜色中跑来,慌慌张张扎进水里,并没看见他。
他给阮筱朦递了根救命的芦杆,正欲转身上岸,却是腿上一沉,迈不开步。
俊美无俦的脸上蹙了蹙眉,他僵硬地站在水中。半晌,他确定已是万籁俱静,这才用清如月色的嗓音对水下的人说道:“他们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
阮筱朦如获大赦,猛地从湖中冒出来,从抱腿改成了抱腰,喘得宛如丧家之犬。她被人追了一晚上,又在水下潜了这半天,感觉身体被掏空。
“太……太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