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的加班费很厉害,动辄是正薪的一大半。”
“你记性很好,”他说:“我真的不如她,像我,老婆做死,我反而逍遥。唉。”
我很羡慕他对子君的体贴。
家诚是不会的,冢诚说什麽都不会同情我辛苦。他会觉得我一切咎由自取。
“金铃子,你知道你自己长得美?”他忽然提出来。
女人怎麽会不知道自己长得美?略为平头整妆的,已经当自己是国色天姿。
我微笑。
家诚看中我,就是因为我长得美。
“当时我在写字楼第一眼看见你,就跟自己说:世界上原来真有美人这回事。”
我乐得大笑起来,“你言过其实,老沈。”
“真的,”他傻气的说:“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时我还问子君你是不是很漂亮,子君说:‘那麽挺而高的鼻子,恐怕是整容的。’”
我拍拍他手背。
“刚刚看到你的侧面,我立刻想:这女人好著,有点像金铃子,停睛一看,果然是你。”
我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写字楼没有人敢追你。後来你更与周家公子走,大家唯有望洋浩叹。”
我说:“你是没有资格的,你早有子君。”
“你跟于君好像很谈得来,我相信她愿意重拾这一段友谊。”老沈建议。
“可是老沈,我家事很忙,不是常常可以出来。”
“不过是推搪吧了。”他一眼看穿我。
这个老实人有时很难应付。
“你是有阶级观念的,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往久了,万劫不得超生,是不是?
我不出声。
他长长叹息一声,“我不怪你,你有你的打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打算。”
“是的,”我说:“以前我真心劝过一些女人别充作花蝴蝶到处飞,自贬身份,她们反而恨我,以为我故意靠害。老沈,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来,我们出去走走,这里面空气怪闷郁的。”
“我来付账。”我说。
“不,由我请客。”老沈抢说。
我一手抄起帐单。四百七十多元,这恐怕已是他一个星期的零用,我付掉现钞。
“你还是那麽豪慡。”
“才不呢,我跟那些阔太太出去喝茶吃饭,一个子儿也不付。”我笑。
“原来是劫富济贫。”他幽默地自嘲。
我有点不好意思。
路上湿滑,毛毛雨下得很劲,冷风一吹,酒气上涌,人有点呆木,与老沈一直踱步过去。
店铺都打烊了,夜总会饭店面前停满一列列的名贵汽车,都是好几十万一辆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