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你也是跟着我有年头了。为何不曾告诉过我,繁楼的事情?”张宛渊看着面前面色慌乱的李叔叔,有些不悦地一拍桌子,质问道。
李叔叔噗通跪到地上,惶恐地解释道,“回公子的话,老奴真的不知道啊!老奴对此事真的是一无所知啊!许是因为老奴是张家跟来的,主君信不过,怕老奴告诉孟老太君!您也知道,孟老太君最重规矩与名节,若是知道了主君做这生意,只怕要与主君断绝父子关系了!”
“舅舅院里就那么些人,既是他名下的生意,总得查账和往来的吧,你这些年都没发现他们露出什么马脚么?”张宛渊眯了眯眼,还是不信对方一点都不知道。
“没有!想来主君有心提防,老奴确实是没发现啊!”李叔叔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的忠诚与清白。
张宛渊拨了拨手腕上的玉镯子,挑挑眉,“行了,起来吧。”
李叔叔哪里敢起来,“求公子再给老奴个机会!”
“我又没说怪你,出来这会儿了,赶紧回去吧。”张宛渊面无表情,说话语速也很缓慢。就像一条毒蛇,缓缓地挪动靠近,等待伏击敌人。
李叔叔忙不迭点头,心中再三提醒自己,一定得戴罪立功,否则下一次就是自己的死期。
主院。
想起白日的事情,张华音与惊春吩咐了传信的事情,回到内室。他对着镜子把头上的首饰一一取下,又洗了妆面,是准备歇息了。
开办繁楼的初衷,其实是害怕妻主被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勾了去,想着若是自己手里有一处最好的花楼,只要妻主去了,他很快就能知晓,且还能拿捏那些个外头的男人,叫他们不敢蹦跶,只能乖乖听话。。。。。。
只不过这些年来虽是为了子嗣,妻主纳了好些小侍,却从不曾踏足繁楼这等地方,想来也是婆母立下规矩的缘故。
后来因为宁儿顽皮,时常与朋友去那儿玩,夫人很是担忧,他才稍稍给夫人透了口风,让夫人知道他在繁楼有一些话语权。他早已交代过了,只给宁儿听听曲子、用些菜肴果子的,旁的事情,就看他们借机行事,处理不好就赶紧派人来谢府找老夫人,将孩子提回来就是。
那时柳舟能从繁楼出来,来到谢家伺候宁儿,也有他在其中出力,否则那柳舟如何这样轻易就能摆脱的了繁楼。
正因为繁楼是他的产业,他对柳舟也算知道些底细,这才敢叫他来伺候宁儿。只是可惜,那也是个不中用的,后来宁儿也没有留下他。不过,他既然已经将人放出去了,也是看他可怜,后头也没再多刁难,只当是全了他对宁儿一片痴心了。
后头出了刘菽粟的事情,他还是从旁人那里接到了告发,险些气的他。。。。。。没想到,刘老爹跟了他这么久,竟也动了这歪心思。他平素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动宁儿的心思。敢算计宁儿,他自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刘老爹毕竟在他手下做事多年,自然也知道他最忌讳什么,所以对方在他动手前就自行惩治了刘菽粟,说是断了一截小指。。。。。。啧,原本他是打算让那孩子接客的,刘老爹也是瞧出了他这意思,才先他一步作出了选择。既然对方下手这样狠,他自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然,开繁楼也有他个人的一点私心。
他自小被父亲严加管教,条条框框的规矩压得他喘不过气,仿佛不论睁眼闭眼,都要受到重重束缚。虽是听话照办,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叛逆的种子。这份叛逆多年深藏于内心,叫他一直渴望能做一件打破规矩、毁灭这一切的惊世骇俗的事情,直到他无意中买下了刘老爹。。。。。。
再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繁楼生意实在是火爆。只此一处每年带给他的进项,都能抵得上他一半铺子的红利,所以他就这么开下去了。顺理成章,随着他们的搬迁,繁楼也开了第二家、第三家分号,直到他手中越来越宽裕,也就一步步有了今天。
说起繁楼,让他想起一件恼人的事情。
不久前,刘老爹忽然给他送信,说是廑台戢州分号收到了被卖进去的谢家人!他看了那画像,竟是谢之萱那个废物。
早前谢之萱回府求救,他就觉得不该帮,可公爹不知为何,一心替他们求情,而婆母与夫人碍于情面,好赖都得管这事,更可气的是,宁儿也被那厮给欺骗了,出钱出人出力。。。。。。
他们是仁至义尽了,可结果呢?
刘老爹说,是范家人将他押了卖过去的,他们手上还有谢之萱的身契。说那谢之萱是在范老夫人病期与人通奸,还怀上了孽种,人家忍无可忍,才将他发卖。
可他醒来还一直闹腾,哭喊着说什么谢家、范家,又提什么孩子的。放任他这样下去,影响的肯定是谢家的名声,所以他就叫人将他关押起来,给了他一些教训,想让他安分些。
当时接到这信儿,张华音只觉得很烦躁。丢脸丢到家了!
毁了他一个也罢了,做出这等子没皮没脸的污糟事情,竟还想把谢家也拖下水,当真是忘恩负义!
谢之萱怎么样,原也与他张华音无关,可对方偏偏要利用宁儿的单纯心软,让宁儿替他这丑事遮掩、善后,竟还妄想着回谢家生活,呸!
甭管是什么身份,进了那地方,谢之萱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于是他索性回信,若是对方实在不听,必要时就按繁楼的规矩来。对付不听话的儿郎,刘老爹他们有的是法子。
结果,事情并未像想象中那样,很快他就又收到消息说人宁死不从,死了!!
信中说是谢之萱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且还提到说是宁儿带人过去寻,没有寻到,似乎还在暗中调查。。。。。。刘老爹说,戢州那边的人搪塞过去了,就说是叫人赎走不知去向了。
他真的是不明白,谢之萱好好一个良侍,竟与人通奸,置谢家于不义,还留下孽种。当初做这种不守男德的事情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名节体面,如今倒是作贞洁烈夫了?
他死了不打紧,可给自己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要料理。
宁儿当日回府,竟还将谢之萱的那个孽种带回来了!幸好最后是交给罗老爷去抚养了,他也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到现在,宁儿还央着婆母在搜查谢之萱的去向。。。。。。叫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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