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睡梦中惊醒,他对着突然消失不见的两个小时发呆,放衣间光线完全暗淡,手机在实木地板转着圈的震动。
汤亚打来了电话。
白天在汤家的景象成为丁玉挥之不去的第二个噩梦,他抱膝缩在沙发上不吭声,强迫自己注意力从手机移开。
似乎知道他不会接电话,随即一条新信息的提示音传来,落在丁玉心上像是侵蚀他清明神志的迷雾。这声是开始,接二连三的提示音如轰炸般响彻这个小小房间,丁玉几乎皱着眉头按掉提示音,将手机扔进装满衣服的箱子。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过汤家,甚至联想到汤勺、汤碗都让他极度不舒服。丁玉不知道下周一回学校要怎么面对汤亚,他不想再听到苍白又无力的道歉,还有她脸上流露的愧疚心情。
十几年相伴长大的时光并不是死水,他偶尔也会怀念小时候,但这些在汤家收留他真实目的下,所有事情都变得面部可憎。
好像少年时期疑惑的事情都能说得通,丁玉也明白汤父半夜站在他房门口是为了什么。
或许,他那个时候并不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烧坏脑子,而是在想如果烧傻了后会不会卖不出去个好价钱。
身下沙发软绵,青年默不作声歪到上面,刘海遮住他眼底情绪。
他想爸爸妈妈了。
位于后腰的撞伤不再像先前那么痛,房间寂静令丁玉仿佛被浓稠黑夜包围,直到房间外传来轻微脚步声,有人停在了房门走廊外。
丁玉没吭声,他盯住门下方投落的小片阴影,知道站在门外的人是谁,反而不再恐惧周围的黑暗。
门里门外,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丁玉想起身开门让李墨安进来,门外的人却先行离开了。
阴影消失,正当丁玉再度缩回厚厚的壳子里,却随着一声细微响动,走廊暖黄光透过门下缝隙,悄悄落在衣帽间房门边缘。
李墨安离开前将走廊的吊灯壁灯打开了。
没有像平常人使劲敲门质问丁玉为什么不开门,也没有看似安慰实则欣赏他痛苦的虚情假意,少年以独有的方式告诉丁玉他一直都在。
想到这里,丁玉搭在沙发边缘的手微动,慢慢撑着身子坐起,黑暗模糊了他的神色。
他不应该只会躲在比他还小的少年身后,他应该先去保护李墨安才是。
门房被人缓慢拧开,光线令丁玉眼睛微微眯起,眼角还因哭泣而变色,鼻头也是令人怜爱的微红。
站在灯光下的丁玉看起来就像个大号的陶瓷娃娃,还是受了委屈不肯告状的那款。
等丁玉扶着墙慢慢走,刚踏上最后一节台阶,空气中飘来的诡异气息令他心中提起警觉。
顾不得身上还有伤,他快快来到厨房门口,扑面而来的糊锅味道令丁玉脑袋嗡鸣。
注意门口出现的青年,从未做过饭的李墨安手忙脚乱盖上锅盖,拿根大葱对丁玉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