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他问秋姜。
秋姜笑着点头:“阿兄送的,三娘都喜欢。”
元晔问那女人:“几值?”
女人从旁窥了他一眼,试探地伸出两根手指。元晔清朗一笑,取了一个锦袋,“咚”的一声掷到摊位上:“不用找了。”转身稳住秋姜肩膀,低头替她簪上。
秋姜笑盈盈地抬手摸了摸,拉了他的衣袖朝深处走去。
那女人在后面打开锦袋,目光都直了,颤巍巍地捧起那分量十足的金块。
路上又逛了些铺肆行摊,日落时分,他们去了院门外的台阶上会合。到了那里,却见林瑜之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林进之正和那中年店家说话,语气焦急:“怎么就不见了?这院子又不是吃人的鬼屋,定是你拐了我家四娘!”
店家大呼冤枉,于是把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和几人说了。原来,他是东市街角位置的一家小脂粉肆的东家,因为物美价廉,林敷一直都在他这里买胭脂水粉,顺便让他帮着留意时兴的物什。几日前,林敷叮嘱他留意一些女儿家的私密物件,他一直遍寻不到,昨日晚上却有几个胡商登门拜访,说是有新到的商物。往日店家还不会这样大意,向来只余相熟的易物,但是此时他正愁找不到货源,两下一拍即合,便打算今日带着林敷上他们那儿取东西。谁知到了院内的铺肆,店家被一个胡商缠住说了会儿话,等说完回去一看,林敷已经不见了。他自然惶恐,问那胡商,那几个胡商却说林敷早就离开了,他们没有瞧见。
林进之仗着人多占理,当下就拽住他的衣襟,道:“胡说八道!是你领着我们四娘子去的,如今人不见了,胡商也找不到了,你还说和你没关系?你想推个一干二净,没这么容易!”
店家哭丧着一张脸:“郎君息怒。你打死小的也不济事啊,小的也是被人骗了。这种昧良心的事情,小的万万不会做的!”
林进之还要逼问,李元晔却在此刻开口了:“不一定与他有关。”
林进之一怔,手里不由地一松。元晔走过来,递给店家几块碎金,笑道:“店家受惊了,林郎也是关心心切,万望见谅。关于林家小娘子失踪之事,大家都不愿的,希望店家能将事情始末细节相告。”
店家忙推辞不敢受,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那金子,暗暗咽了咽口水。
李元晔笑着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想推开,手一握住却怎么也放不开了,不由尴尬地站在那里讪笑。元晔笑一笑道:“店家铺肆在东市何处?令妻可与你同住?”
店家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林进之已经替他答了,多少有些鄙夷:“东市西北的闹处,他妻子却是个悍妒的农妇,每日都要看着他。”
店家羞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驳。
元晔道:“那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进之奇异道:“为何?”
元晔走了两步,缓缓道:“掳掠人者,大抵不过三种:一,私怨;二,劫财;三,劫色。且不论林家娘子大多居于坞堡之内,不太可能与人结仇。且若是私怨,为何不直接杀了林家娘子?或在镇外荒林中动手即可。此处虽然僻静,人流不少,被看见岂不是大大不妙?如此大费周折,得不偿失,有违常理。劫财就更没有可能了。”
秋姜点头赞同:“歹徒既然事先与店家联系,便应知晓四娘出身庶族,并不富裕。”
元晔又道:“那便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秋姜冷笑:“收买胡商、联系店家、置办器物商品,所耗费的物资人脉和钱财不少,此人定然身家丰渥,绝非等闲之人。”
元晔总结道:“有钱有势,不惜重金筹谋,且意在劫色,这位店家却惧内、贪财、住在闹处,哪样都不符合。”
店家面色有些讪讪的,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
林瑜之开口道:“说了这么多,到底如何找寻家妹?”
秋姜宽慰他:“你先不要急。胡商出入,必须有担保和文书,这些人在户曹的番册上必然有所记载。我记得西坞林氏与邱户曹有些交情,我们去找他问问吧。”
事不宜迟,几人赶忙前往邱明渡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