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快了些?”季唯想再听听看张老爷子怎么说。
“是会有些仓促,不过这是个这个时机也很关键。如今我们正是我们将新品推向大众的要紧时期,若是被陈家用低价压了我们一头,那么老百姓都跑去买陈家的糕饼。”
张老爷子看到季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他孺子可教,惜才的心思又起,忍不住与他细说起来:“你想一下,糕饼不是油盐酱醋米这种必需物,并不是人人都要买的。陈家此时给的价钱,远远低于我们,那些需要糕饼的人买了后,总还要再等些日子,才会再买。那么我们损失的就不是这短短几日,而是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客人。”
季唯恍然,点了点头。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们的本钱压不下来,没法跟陈家的比低价。若是他们以后再用这个手段,我们张氏还是要吃亏。与其如此,倒不如早早的与他们斗一斗。成了,那么以后就是我们张家说的算。”张老爷子拔高了声音,最后一句又亮又响,一点也不像是他这把年纪的人说出来的,透出了一股刻在骨子里的自信。
“生意方面,我还是得多跟您老人家学习才行。既然您老做了这么个决定,那么我自然是没什么异议了。”
“饭后来我书房一叙。”张老爷子说完这句,就让张全重新送了一副碗筷上来,让季唯也坐在桌上随便吃了几口,就同他一起去了书房。
既然要重新开铺子,那本钱就自然不能由一个人分担。在张老爷子没开口的时候,季唯就提出了与他六四分的建议。由于之前半个月卖出去的款项,张老爷子还未清算,也就是属于季唯的那四分账还在张家手上。
季唯建议,就从那笔钱里扣。
至于季唯那四分利,倒也不怕张家克扣。
毕竟糕饼都是从季唯手上送出去的,送出去多少,标价多少,能得多少,他心里头都有数。
每间铺子的账都是月末清算后,由铺子的掌柜带着账本和钱到张家上交。
也就是说,季唯要拿到这第一笔的合作分红,还是得再等几日。他卖了两个多月的糕饼,倒是有不少的积蓄,一时半会并不怎么在意这个。
张老爷子知道柳意绵在县学念书,季唯会时常去看他,二人在商定了新铺的选址后,就将铺子整改的任务放在了季唯身上,正好也免去了老爷子的舟车劳顿。
两人谈妥后,张老爷子也倦了,就让张全将季唯送出府。
阿秋神色倦怠,坐在饭桌上,手里拿着筷子,却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坐在他对面的毛林铁有些紧张,伸手替他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放在阿秋的碗里,不断催促道:“你尝尝,好大一块五花肉呢。”
阿秋只是用筷子戳了戳肉,淡淡道:“没胃口。”
“那你试试这个?清蒸的,口味淡些。”毛林铁半点不生气,又夹了一筷鲫鱼背上肉质最嫩,骨头最少的鱼肉,挑掉鱼刺,放在阿秋碗里,眼巴巴地望着他,“尝尝?”
今儿桌上的菜,除了红烧肉差点被烧糊了,阿秋实在看不下去毛林铁糟蹋好东西,接手做完外,其他的清蒸鱼和炒菜心,都是毛林铁下厨做的。
毛林铁虽不常下厨,但多年独处,做几道简单的菜色还是没问题。特别是阿秋跑到季唯处帮忙后,家里头少了他,毛林铁就不得不自己时常动作做饭菜了。
“腥,吃不下。”
“那你肉嫌油腻,鱼又觉得腥,要吃什么才好?”毛林铁急的瞪大了眼睛,不过怒气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又压了下去,“你瞧你,才不过两个月的胎,人就瘦了一圈,再不多吃点,将来……将来可怎么好啊。”
虽说阿秋这些日子,确实没什么胃口。不过天气热,吃的少也情有可原,不管是毛林铁还是阿秋都还是生手,没见过怀胎的,自然没往这方面想过。
早晨阿秋身子沉沉,四肢无力,吃了几口白粥,竟然呕吐不止。毛林铁这段日子,与阿秋虽有些置气,但毕竟还睡在一张床上,眼见他病的厉害,怎么也不能放着不管,就背着他上街去看了大夫。
一路上骂几句,念叨几句,等见了大夫,听他说阿秋有了身孕,什么怒啊气啊都烟消云散,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欢喜,出了医馆,当街就把阿秋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嚷嚷着他要当爹了,引起大半条街的侧目。
毛林铁已近而立之年,连他小弟都已生了儿子,他却半点动静也无。阿秋有了身孕,对他来说,简直比天上下了钱雨还要令他激动。
“那你要吃什么,跟我说,我明天上街去买。”毛林铁有点着急,“你好歹今天吃点,鱼吃几口,要是觉得腥,我去倒点酱油,你沾着吃?”
“不吃了,今天乏了,我要早些睡,不然明天起不来了。”阿秋放下筷子就要起身,毛林铁一把攥住他手腕,起身将阿秋拽到自己怀里,皱眉瞪了他一眼,“明天早起干什么?以后不许出门了!”
“季大哥那——”
“季什么季!不许你去!”毛林铁突然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他早就看季唯不顺眼了。阿秋是个哥儿,就该在家里头生活做饭,等着他回家,像以前那样就最好了。自从阿秋去了季唯那做工后,回家就开始给他摆脸色,一点都不似以前温柔了。
毛林铁每次都把账算在季唯头上,如今阿秋有了身孕,自然不能让他再出这个家门,去北街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