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冲撞玄极殿的梁美人被两名老嬷嬷生拉硬拽至偏殿,双手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因怕其自尽,口中塞了专门防止妃嫔自尽的软木塞。这是宫里惯用的手段,专治不懂事的妃嫔。
木塞外侧已经被咬出了牙印,大抵是挣扎过,手腕磨得通红,丝丝殷红顺着浅褐色的麻绳蔓延。
皇后见梁美人珠钗尽散,霍然起身向前飞快走了几步,迎着梁美人求救的目光,她方才的怒意倒骤然消散了,只听身后的御前行走缓缓开口道。
“微臣深夜叨扰娘娘,自然是有要事禀报。”
“梁美人趁世子进宫与陛下商议政务时强闯玄极殿,皇后以为此事当如何了结。”
从前梁美人不哭不闹,怎么突然发疯似地冲入玄极殿,目的却并非求见皇帝,矛头全数指向遂钰。
遂钰:“我与陛下的关系,贵妃知,皇后也知,怎么这梁美人也晓得。”
“不是本宫。”
皇后略整理衣襟,身旁的玉羌适时端着温热茶盏上前。
热茶缓慢地驱散寒意,皇后长长吐出口气,道:“遂钰大人的意思本宫明白。”
皇后再不受宠也是一国之母,前朝的风吹草动皆入她的眼,她比普通妃嫔更接近前朝,敏感度非寻常女子所及。
如今满朝文武都在为了西洲使团访问求娶而忙碌,梁美人却于南荣世子进宫当日,企图戳穿皇帝与四公子的隐秘。
鹿广郡舍得将四公子留在大都,却不一定能受得了嫡幼子成为皇帝的男宠。
“你会有这么好心?”
皇后沉声。
遂钰弯眸:“自然,我不愿家中知晓我与陛下的关系。而隐瞒这份秘密,于皇后娘娘而言也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鹿广郡远在边陲,只要不回朝,大都仍是皇后娘娘母族与贵妃母族间的鼎立之势。太子得宠,却不一定永远拔得头筹,皇长子殿下还是有机会的。”
皇后在见到梁美人后便已明白遂钰的意思,只是她与遂钰向来势如水火,并不信遂钰会主动双手奉上无需付出代价的好处。
遂钰难得心思单纯一次,想白送给皇后他人的把柄,却未料到皇后的脑筋在短短一瞬,竟拐了九曲十八弯。
他无奈摇头,边向外走边道:“宫里能撺掇梁美人的贵人不多,皇后娘娘顺着查下去必然有结果。”
那顿如坐针毡的晚膳后,遂钰还跟着世子妃去了后院库房一趟。
兄长从鹿广郡千里迢迢运来的东西足足塞满了三间库房,都是些市面上能寻常见到的小玩意,很多东西已经是大都早几年前流行的物件。
听褚云胥说,这都是父兄与母亲购置的。
褚云胥:“总觉得你会喜欢,便都买了。”
南荣氏对朝廷百般隐忍,只因放不下守卫百姓安康的责任。遂钰忍辱负重多年,自然明白这份忠义。
遂钰不确定他和萧韫的窗户纸被捅破后,兄长会因怒火做出何种不理智的举动,他不敢想,也不敢轻易试探。
毕竟这是南荣栩,未来要扛起整个鹿广郡的世子爷。
西洲趁南荣氏与皇室关系极度恶化时入侵,朝廷必定陷入瘫痪与混乱,皇室倾覆无所谓,但政权势争夺势必会牵扯百姓安危,遂钰不能不将这份隐秘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
即便要暴露在天光之下,也得等西洲使团离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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